萧珉萧珩派人争夺金柄送给花魁娘子的一串钥匙,双方大打出手,这样的事情完全没必要替这二人隐瞒,甚至还要多多宣扬宣扬,让金柄神经紧绷自乱阵脚,最好能路出马脚来。
王妡就让闵廷章帮忙去宣扬一二。
也不知话都是怎么传的,从二婶嘴里再听到的竟已经变成了“太子和三皇子为了花魁娘子大打出手”这种香.艳传闻了。
果然,自古都是风.流.韵.事传播得比较快。
既然都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那就无妨再给这传闻加一把火,就往香.艳上越走越远好了。
二婶就是最好的传播人,尤其是她近来为了王婵相看婚事在各家走得勤快。
“二婶贤良大度世间少有,就连祖父都夸过二婶,侄女儿该多向二婶学,不做拈酸泼醋的妒妇。”王妡做西子捧心状,只是波澜不兴的眸子没有太多说服力,“二婶说的那事我也知道,听说那花魁娘子美艳动人,太子和三皇子一眼就看上了,不仅如此,朝中许多大臣都是她的裙下之臣,那捧日军左厢指挥使金柄便是。”
孙氏倒吸一口冷气,惊愕连连:“不会吧不会吧?金家太太我可认识,那可是十足十的妒妇母老虎,那花魁娘子得多美艳才能勾得金指挥使连家中悍妇都不怕了?”
王确和谢氏也是倒抽一口凉气,与孙氏的八卦不同,他们是实打实心疼女儿,王确更是按捺不住要提刀杀去东宫了。
王妡往旁边移了一步,瞧瞧拉着了她爹的衣袖,让他稍安勿躁,面上却学二婶的同款惊愕,大呼:“不会吧不会吧?二婶连这么大的事都没听说?侄女儿可是听说了,金指挥使还给那花魁娘子置办了宅院,那宅院一步一景美轮美奂,比浪沧园都不差呢。”
“真的?”孙氏眼睛睁得溜圆。
王妡不言,只用“二婶你行不行啊,这么大的事情都打听不到”的表情看孙氏,嘲讽得很直白了。
孙氏脸颊上的肉抽了抽,但也懒得跟王妡计较那么多,听了这么大的奇闻,那必须要找人分享,不然憋在心里多难受呐。
她随意说了声有事就匆匆走了,一家三口都气得不行,若非王妡拉着衣袖,王确就要上前阻拦了。
“姽婳,你拉着为父做什么!”王确急了,孙氏那嫉妒心奇重的长舌妇嘴里没一句好话,定然要出去败坏他女儿的名声,不能就这么让她走。
“好了好了,父亲别生气,咱们进去说话。”王妡把父亲往自己的小院里拉,走到母亲身旁时,很顺手地挽住了母亲的胳膊,亲亲热热进门。
谢氏微讶,除了姽婳很小的时候,她们母女就再没有过如此亲密的行为。
但……
谢氏看着女儿挽着自己的手,略感别扭,却不是不受用的。
进了幽静轩,王确还在生气,什么君子风度统统不要了,细数孙氏这些年来的斑斑劣迹,数着数着就忍不住要飞脚去找王格麻烦。
“行了,你就别一惊一乍的,二娣嚼舌多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去找二叔有什么用。”谢氏拦了一下夫君,让他在主位上好生坐着。
王确拉着妻子的手心疼说:“真是苦了你了。”
被夫君拉着手心疼,谢氏一向端庄自持的面容露出一丝娇羞来。
谢氏也烦孙氏,她主持府中的中馈,孙氏总是想方设法从中为难,她虽能轻松收拾了孙氏,次数多了也是怄火的,但有夫君的心疼,那点儿疥癣之疾就也无妨了。
夫妻二人拉着手情意绵绵,一旁王妡让侍女伺候着洗手,全程无声,半点儿不打扰。
叮……
碗碟相撞的声音将陷入情意中的夫妻惊醒,是幽静轩伺候的侍女苏合进来送茶点,撞了杯盘。
谢氏一看竟是在女儿的院中,就又羞又窘,但作为世家大妇她很能稳得住,不着痕迹地甩开夫君的手,在夫君右手边的主位上端庄坐下。
“姽婳。”谢氏唤女儿,声音清和不疾不徐,半点儿听不出羞窘。
王妡听到母亲唤,黯沉的目光从苏合身上移开,淡淡说了句:“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自己去找管事领罚。”才面带笑容转向母亲。
苏合惊惧,张口想求饶,被紫草和香草合力给拖了出去。
“姽婳,你这院中的侍女是怎么回事?越来越没规矩了!”谢氏看到眼前这一幕,忘了之前想说的话。
“小打小闹罢了,不值得放在心上。”王妡把屋中伺候的人全部打发出去,烧水点茶,给双亲奉茶。
谢氏接过了女儿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碗,教女:“姽婳,你这些日子是越来越胡闹了,成日里往外跑不说,还跑去麦秸巷谢家大闹,给人以口实,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家贵女的娴静?!”
王确赶忙在一旁帮女儿解释:“姽婳去麦秸巷谢家不是闹,是请谢老太师出面救时东兄一家。”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谢氏本来已经消了的火气腾地又上来了,对女儿轻喝一声:“姽婳,你可知错?!”
王妡愣了一下,于她来说是许多年没有听见过母亲的训斥,乍然一听竟有些怀念。
“请母亲明示。”王妡道,她是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王确在一旁捉急,又是给妻子递茶又是给妻子扇风,嘴里连连道:“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咱们姽婳是做了件大善事呢,做善事怎么能说是错呢。”
“你别打岔。”谢氏嗔了夫君一眼,面对女儿又是一副严母模样,教女:“外头爷们儿那些事情,你一个待嫁女去掺和作甚,何况还闹得被人说闲话,你的名声不要了?难不成你以为册文下了,你就真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就为了太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王妡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跟母亲解释比较好。
去台狱、去杀猪巷、去通柳街、去麦秸巷,她做这些事情时,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儿。
她上辈子为名声所累,总想方方面面都做好,做个贤后,辅佐明君,再创盛世,名垂青史。
然而她越是在意名声,她“失德”“无子”“善妒”“不贤”的恶名就传得越烈,虽然这其中原因大部分都可归于萧珉,但也并非没有她自身的原因。
越是在乎就越是紧绷,做的越多久错的越多,越错就心越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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