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两个沈姑娘、女眷仆役们跟着老封君一起慢慢往外走。
台狱的大门敞开,外头的天光照了进来,刺眼却让黑暗中的人向往。
沈挚挤着牢门的缝隙,目送家人们出去,直到再看不见。
哐当一声,门又被关上,台狱又回到阴森黑暗的样子。
沈挚的身子脱力地沿着牢门滑下,双臂抱膝,头埋下,嘴里无声的不停的念着一个名字。
王妡,王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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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赦了沈家女眷准其还家的消息,在沈老封君进宫去谢恩的时候就几乎传遍了全启安城。
不少酒家食肆茶社都是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京城百姓都很高兴,他们齐心协力为沈元帅一家鸣冤了呢。
闵廷章等人一直在注意朝堂的动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动了起来,几人去准备马车接人,几人去沈府安排打扫收拾等着老封君和夫人回家。
幽州汉子们常年被边塞风沙吹得粗糙的脸庞尽是喜色,老四跟闵廷章说:“还真让王大姑娘给办成了。诶,我们当初怎么没想到请谢老太师出马呢。”
闵廷章摇头:“你以为随便请就能把谢老太师请出来?”
“难道谢老太师还看人下菜碟?”老四道:“那王大姑娘面子可真大。”
闵廷章说:“是时机。时机不对,谁去请都请不到。”
“时机?”幽州汉子们齐刷刷疑惑。
闵廷章解释:“谢老太师的嫡长曾孙以前在捧日军里做了个中郎将,元帅出事后他就火速调离了捧日军。这不是太子和三皇子监视泉香阁把捧日军指挥使金柄给扯了出来么,谢家的人恐怕是知道什么内幕,唯恐引火烧身才让谢家子调离了。王大姑娘用此事唬了唬谢家,果不其然,谢家的确知道什么并且心虚,谢老太师为了不肖子孙也只能出面了。”
幽州汉子们恍然大悟,原本对谢老太师十分的感激立马打了个对折。
“亏我还想提着仪程去谢家呢,不去了不去了。”老四哼哼唧唧。
黝黑脸的老大拍老四的脑袋,斥道:“快去沈府收拾了,不然老封君她们回来了没地儿落脚。你有那闲钱还不如去置办些仪程给王大姑娘作谢礼。”
“就是啊,王大姑娘劳心劳力,难道不比谢老太师该谢?”老十四扛着一个箱子路过,顺便一说。
老四喊:“我又没说不谢王大姑娘,只是王大姑娘之前不是从咱们这儿拿了一匣子银子有么。”
“就你会算账,就你记得最清楚。”老大又给了老四的脑袋一下,“别哇吱哇吱鬼叫了,快点儿做事。”
“老大,你别老打我头,我都被你打傻了。”老四边抗.议,边套马车,然后想到了什么,问闵廷章:“军师,被那什么抢走的钥匙后来怎么样儿了?”
闵廷章登上去接沈老封君的马车,很干脆说:“不知道。”
老大又是一拍老四的脑袋:“小声点儿,嗓门那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是这么着。行了,干活去,别问那么多。”
说罢就跳上马车车板子坐好,赶着马车出门去接沈家人。
马车到了禁中外宣德门前,沈家的女眷仆役们都在这儿等着,只有沈老封君和沈夫人进宫向梁帝和皇后谢恩。
“大姑娘,二姑娘。”黝黑脸的老大停下马车,唤沈徽纯和沈徽纭。
二人转头,正好看到从马车里出来的闵廷章,立刻又哭了。
“闵大哥。”二人哭着唤。
闵廷章走过来,给两个小姑娘分别递了绢帕,笑着说:“好了好了,出来了就没事儿了,不哭,是喜事呐。”
年纪小的徽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可是,爹爹和、和哥哥还在、还在台、台狱……”
“别说了!”徽纯拉了妹妹的手,“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能胡说八道的。”
徽纭一愣,更哭得厉害,但又不敢放声哭,咬着嘴唇努力憋住,一抽一抽的,看得人心疼不已。
没多大会儿,沈老封君和沈夫人就由内侍送出了宫,沈家人还有闵廷章等人立刻迎了上去,周围有许多听闻消息赶来看的人。
沈老封君与幽州汉子们说了几句话,拍了拍闵廷章道:“辛苦你们了。”
“当不得辛苦二字。”闵廷章歉然道:“是在下人微言轻,让老封君和夫人受了那么多苦楚。”
沈老封君道:“是沈家命中该有此一劫。老身得谢你们。”说着就要行大礼。
闵廷章和幽州汉子们赶忙扶住老封君,老大道:“老封君可千万别这样,都是我们该做的,您这样,我们可得折寿了。”
闵廷章劝:“老封君,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家吧。”
沈老封君点点头,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再看向宣德门城楼,将目光在台狱的方向定了几息,她用苍老却不浑浊的声音对沈家人大声说: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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