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睡了吗?”
鸡犬还家,柴荆饭毕,几轮酒水过后,天色已全暗了。
苏震霆没能套话多少,大侠就借着千杯不醉的酒量将老丈人灌倒,苏震霆年纪大,这晚上喝太多,便吐个没完,一脑门套话不成功的郁闷也顺便吐在了贤婿身上,这一吐,早就吃饱饭的一家三口,自觉散场。
丫鬟们收拾碗筷。
杨争回去换衣裳,家丁扶着老爹回房,苏媚不放心跟着去,一碗备好的醒酒汤全由苏媚喂了老爹,大侠一口没喝着。
等苏媚回房,杨争正好洗浴完,在屋里穿衣。
“嗯。”
苏媚应了一声,背手将门关上,眼睛在大侠的隐约露出腹肌上狠狠刮了一刀。
“夫君,怎么这么快,连澡都洗了……”
饭桌才撤,她不过送老爹回屋这么短短一会儿,大侠竟就将澡洗好了,这也洗的太快了吧,她准备好那一桶子的花瓣咋办?
白搭。
“不洗换了衣裳也有味道,洗洗松快。”杨争笑着说。
杨争在苏媚进屋的时候,就自觉背过她系内衣的带子,苏媚忍不住轻轻啃了一口右手的大拇指甲盖,大侠生的高大,这背过身看,更显得猿背蜂腰。
苏媚自小就是个好色的。
但凡走过去个好看的男人,自家亲戚同龄堂表姐妹羞答答低头,她偏就要睁大了眼睛瞧,等被抓个正着,才跟着众姐妹一样含羞颔首。
那子都日,好色不淫。
可见好色最平常不过,欣赏一番美丽的人事物,又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做的事情,何况,真摩拳擦掌去接近的,那只有她看上,能成她夫君的人呢。
不过男人好色的天经地义,女人就总得遮掩,重生前的苏媚初嫁时,还能坦率说道说道,偏在渣滓处倒了霉,不知因这点被那渣滓贬低多少回,这会儿虽有心夸夸大侠的好身材,嘴巴张了张,到底把话吞了进去。
那一日夫妻百日恩,尽是屁话。
许多事,不是说出来,就能互相理解的,更别说生出什么好感了。
“夫君喜欢什么颜色,我让底下衣铺的裁缝明个过来量尺寸。”苏媚走过去,从背后圈住杨争,“本该我亲手给夫君做一身衣裳,可在做衣服方面,我这手笨的很……”
“娘子做饭好吃。”杨争忽然道。
“嗯?”
杨争握住苏媚的手,转过身。
“娘子很好。”
“……是,是吗?”苏媚追问,“那夫君到底喜欢什么颜色?”
“都可。”杨争对衣服没什么特别的欲望,向来师门发什么衣服穿什么,去成衣铺子里也是,哪个料子摸起来还成,价格也实惠,他就买下,“天热,最好用透气些的料子。”
“嗯~我想想,园子里桃花开得艳,那我给夫君挑个桃红色的料子吧。”苏媚打趣道,“保管又透气,又好看。”
杨争虽然觉得自己一身粉红不妥,但也觉得娘子说话的神态可爱,屋内气氛正好,于是点头。
“好。”
“……”说笑,说笑,就是要说,还要笑,缺了哪一个,都要冷场。
大侠这样认认真真同意了,反而叫苏媚有些尴尬,尴尬中又莫名有些想笑,她不禁无奈的看杨争一眼,叹道:“算了。”
“还是不要桃红色,只有姑娘家才穿桃红色呢,夫君真穿桃红,只怕要被人笑话……我不过是跟夫君你啊,说笑罢了。”
杨争有些疑惑,但娘子这样说了,他便也点头。
“都好。”
他并不在意他人目光。
无论什么颜色衣服,即便是桃红色,偶尔穿穿,杨争也觉得是不错的体验。
他自小就是如此,可有无无,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震惊了,多吃三碗饭,不开心了,多吃三碗饭,高兴了,更要多吃三碗饭。
他被师父救了,那便好好练武。
梦中娶了师妹,就好好对师妹。
答应了人家的事情,他就去做。
若不是梦中殒命,也许杨争永远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可那场梦,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偶尔有跟梦境重合的人事出现,还是叫他不禁犹豫起来,这些年,他看上去越发稳重,但杨争很清楚,自己比之“梦中的大侠杨争”,多了几分优柔寡断,偶尔看向师妹的心绪,也越发复杂。
不知何时起,玉雪可爱的师妹,就只是师妹了。
刚刚席上,苏震霆一直明里暗里试探杨争对赘婿身份的看法。
杨争所有的想法,其实已在招赘那天说过,而苏老爷跟苏媚还有一众丫鬟的回答也成功说服了他。他现在很平静,虽然苏震霆不信,但他是真的什么对赘婿这个身份,没有什么想法。
入赘,是梦中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他唯一有些为难的是,幼年那个梦到底还会不会实现,因着梦中会发生的事情,这些年他加倍刻苦学习,闻鸡起武,挑灯看书练字,忽然命运拐了个弯,对未来的十几年的准备被推翻。
杨争除了偶尔发个呆,没有别的办法纾解自己的迷茫。
这种感觉,就像钓鱼,他本以为下一条鱼定会是条鲫鱼,因为梦里说会钓起来鲫鱼,所以他准备好了鲫鱼的鱼缸和饵料、假山石料。
结果现在钓上来一条锦鲤。
下一根钓竿,又不知道会钓起来什么。
有些陌生的无措。
跟新奇。
人生本来就跟钓鱼差不多,本来就该一片迷茫中探索而成长,可惜幼年的梦,让幼年的杨争不得不过早思考以后,如他这样的人,少了那几分摸索着的童年,整个人也越发沉闷。
如今。
他偶尔想想往后的日子,怎么想,似乎都能比梦中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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