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泽州。
繁华热闹的县城之中,一个后背微驼的老乞丐,拄着一根黄旧竹竿,手端一个破碗,眼上蒙着一条烂布条,小心翼翼的以竹竿探路,沿街乞讨。
行人过客,有人怜悯,有人鄙视,更多的却是冷漠。
一个小姑娘看了眼这个可怜的老爷爷,又看了看街边摊上的糖人,舔了舔嘴角,还是决定把手上的钱给哪个老爷爷。
小姑娘小跑到老人身前,脆生生道:“老爷爷,给你钱!”
老乞丐脸上一喜,听声音是个小孩子,就颤颤巍巍的半弯下腰。
小姑娘踮起脚把几枚铜钱放进了碗里,叮当作响。
老乞丐还来不及道谢,碗里的钱就被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给拿走了。
丫鬟将小姑娘拉在身后,不着痕迹的将钱收进自己衣兜里,有些生气的对着老乞丐道:“你说你都是黄土埋了大半身子的人了,怎么好意思欺骗我家小姐。”
老乞丐叹息一声,只能陪着笑脸,连忙赔不是,这风烛残年又双目失明,能惹得起谁啊。
数匹快马从闹市穿过,行人摊贩皆是一阵鸡飞狗跳。丫鬟赶紧护着小姐躲到一边,可怜这目盲的老乞丐,慌乱之中不知所措。
为首的公子哥,见还真有人不长眼,对着老乞丐便是狠狠的一鞭。
老乞丐哪里经受得住,翻滚在地,头破血流,哀嚎不已。
马上的公子哥冷哼一声,继续策马奔腾,要是错过了时间,美人儿又该不开心了。
骚乱过后,街道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没有人抱怨,连背地里的一句咒骂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老乞丐的生死。
兴许是喊的累了,见无人搭理,老乞丐自顾自的起身,擦了擦额头的鲜血,一瘸一拐的回了住处,破庙栖身而已。方一到门口,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卷起发丝,布带飘飞。
老乞丐咧嘴一笑,直起了后背,伸手摘下了脸上布条,双眼睁开竟是一双灰白之瞳!
看着手中旧竹,老乞丐剑指一抹,居然是一柄秋水荡漾的三尺青锋!
剑修鬼佬,本命飞剑秋泓!
城中最繁华的脂粉勾栏,方才骑马的贵公子怀中正躺着一个体态丰腴的美娇娘,好一出享不尽的温香软玉。
女子纤纤玉手,摘起一颗葡萄,正要往公子嘴里里喂,却见这公子脸色突然一变,随后径直冲出门外,拿起随从的刀就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当场气绝!
老乞丐抬头一望,坐镇这通泽州的儒家圣贤是哪位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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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墩州。
一个小山寨,几乎与世隔绝,住着千来口人,基本上自给自足。寨子里有位铁匠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体格健壮,更是打得一手好铁。寨子里的农具、柴刀几乎都是出自他手,重量、长短都因人而异,所以每个人都用得十分顺手。而且淬水火候极好,不崩口,不开刃。
他还时常帮人挑水担柴,无论大忙小事儿,只要开口就没有推辞的,所以在这座寨子里的口碑自然没得说。寨子里这适龄的姑娘都盼着能嫁给这个老实巴交、脾气又极好的铁匠。
只是这汉子打铁在行,对于这情爱之事却总是不开窍。姑娘们是暗送秋波也好,还是明着给他递绣囊也好,他就只会一脸通红的摸着脑袋傻笑,让这些姑娘又爱又恨。久而久之,瞅着他那妹子也大了,也就不再打他的注意了,谁不知道他与他那妹子不是亲兄妹。
汉子是十多年前的外来户,据说是出门做生意迷了路,被那野兽追赶,稀里糊涂的就来到这了,一直寄宿在老瞿家。老瞿家也没个儿子,晚年得女,就一个才八九岁的女儿,所以未必没存别的什么心思。
汉子也的确是知恩图报,对两个老人奉若亲生父母,对这个妹妹更是捧在手里都怕化了,寨子上别的小姑娘都会做些力所能及的力气活,家务基本全包。只有他这妹子硬在闺中养得白白嫩嫩的,别看他一个糙汉子,还会读书识字。他这妹妹也跟着学了好些,读书读出来的闺秀气质都与其他野丫头不一样。
汉子打完铁,封好炉火。
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拎着一壶水走了过来。
“哥!喝水!”
汉子笑着接过水杯,正准备一饮而尽,忽然心有所感。放下水杯,走到院子里,双手举过头顶,仿佛在沐浴一场春雨。
半响,汉子道:“妹子,哥得走了。”
姑娘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从来都不真正属于这里,能共同生活这些年,她已经很知足了。
“哥,我知道你是要成大事的人,所以你不要有挂念,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话虽如此,眼中却已有泪花闪烁。
汉子替姑娘抹了抹眼角,“那就陪哥去给伯父伯母上最后一次坟,若……”
汉子未曾把话说完,因为这一去恐怕是回不来了。
这个火炉从生火时起,整整十年未曾熄灭,里内藏有三尺一把!
剑修葱倩,本命飞剑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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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景州。
一位年轻舟子撑船过江,他在此载人渡江已经十数个年头,即便是洪峰过境,只要你不怕死,他也一样敢走,而且从未出过什么纰漏,至于价钱也仍旧是十数年前定下的老价钱,单程一文。
今日无客,舟子抱着手臂,躺在船上,脸上盖着斗笠,正在小睡等客。
身下浮舟抖了一下,他便立即清醒过来,脸上挂着一抹浅笑。
一跺脚,脚下小舟化作飞剑被他收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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