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掉的药汤,倍加苦涩,难以下咽。

江上云端起药碗,咬了咬牙,硬是灌了下去。

擦擦嘴角药渍,江上云走到窗前,负手而立,静静眺望天边那一抹昏黄的晚霞。

出神良久,无意间发觉庭院中升起黑烟。

凝神望去,却见一大堆松枝被人点燃,正在哔哔剥剥的燃烧,明艳的火光里,透出一股子松香味儿。

一个瘦弱女孩,背着母亲的尸体,在雪地上吃力的挪动脚步,一直走到篝火旁才停下来。

双手合十面向篝火,闭着眼睛,唇瓣蠕动,像是在祈祷什么。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她才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仪式,将母亲的尸体推入火堆,默默守在旁边,时而抹一下眼角。

“这样的葬礼,虽然有些简陋,总好过不得解脱,希望她能尽快习惯,没有母亲在身边陪伴的日子”

望着黄昏里少女孤单的身影,江上云心头隐隐刺痛。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篝火燃尽,夜幕笼罩了庭院。

周若兰再次推开他的房门,身上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儿,眼睛有些红肿,脸上却没了悲伤的表情。

江上云还留意到,她换了一身黑色紧身劲装,脚下棉鞋换成快靴,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剑,头发剪得格外短,清爽利落,像个俊俏的男孩。

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江上云诧异道:“你这身打扮,是何用意。”

“我要帮你猎杀雾狼!”少女大声回答。

江上云忍俊不禁。

“我知道这很可笑,”她眼里有泪光闪动,眼神却无比坚定,“也许你觉得我自不量力,可我真的很想我想替母亲报仇!”

少女这句略显稚气的话,刺痛江上云的神经,勾起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前世的自己,不也是这般被人看轻,咬着牙,拼命努力,试图证明自己有能力保护所爱之人?

看着这位倔强的少女,他仿佛看到前世的自己,心中不由掀起波澜。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

“你肯答应?”周若兰面露惊喜。

江上云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不想年纪轻轻就去见你母亲,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许自作主张。”

“我保证全听你的,如有忤逆,不得好死!”若兰兴奋地举手发誓。她似乎陡然焕发生机,整个人变得艳光四射。江上云眼中闪出一抹笑意,走到她跟前,拔出那口短剑,随手舞了两下,房间里响起锐利的破风声,剑气凛然。

周若兰不由后退一步,避开那令她胆寒的剑芒。

锵!

江上云收剑入鞘,淡淡道:“剑是好剑,但不适合你用,只会给你增添虚假的自信,错误判断敌我实力的差距,结果就是很可能害你送掉性命,这口下品灵剑,也将变成别人的战利品。”

周若兰愣了一下,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他这番话的用意,便道:“这把剑是母亲的遗物,可惜她没教过我剑术。”

“药王谷并不以剑术见长,你可曾学过无形毒功。”

“功法口诀是背过的,但母亲不准我练,说是根基不牢,勉强摄入毒虫精血,身上会长毒疮,变成丑八怪。”

“那你除了沾衣十八跌,还学过什么。”

“只有基础内功”周若兰满脸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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