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夺得解元的当晚并未回家,而是被学监送到了城中的明堂住下,焚香沐浴,香烛烧的是城外清逸观的檀香,食的斋饭则是百里之外北郡通明寺里膳房和尚特地来到朔州城做的斋菜。

同时作为解元郎的母亲,聂青崖也一并住进了朔州城的明堂内的厢房当中,并有府衙请来的婢女贴身伺候。

聂秋不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但这么大的阵仗却也让他处理的有前有后,极为体面。

花了些银两打点上下,算是差旅费用,也算是犒赏。并托人从城南的清水楼买来了酒水,肉食,一并犒赏给了明堂四周护卫的衙役,官兵,以及厨子,后堂的丫鬟一干人等。

前前后后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虽然聂秋如今得了那马武的家当,若是以后过粗茶淡饭,平淡的小日子,这笔花销却也足够。但修士世界,讲究的是财、法、侣、地。缺一不可。

聂秋也终于知道,那些高庭贵族,世家财阀,想要豢养一两个修士大能高人,光是一年的花销却也不止自己兜里的这个数。

而那些行走天下的方外高人,黄白之物却也是左手进,右手出。

明堂内外,丫鬟,护卫,厨子领了赏,下去之后却也都是心中好奇,难免的交头接耳,却也都入了六感聪敏的聂秋耳朵当中。

“这解元郎,出手真阔,坊间传闻,这解元郎是寒门士子,可这出手分明是个富贵之人的作风啊。”

“是啊是啊,又是酒菜,又是打赏的。咱还真少见这等出手阔气的解元郎啊。怕是今年,若是那被击败的何大少爷当上解元,出手也不一定会有这般爽快呢。”

“你们懂个啥,解元郎临战破了淬体二层的境界,这得是何等威风的事情。怕是过些日子,别说是北郡,就算是盛京的大老爷们也知道咱北郡有这么一号逆天修士咯。”

门外那些护卫,厨子,丫鬟领了赏,却也都念叨着聂秋的好,没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这倒也是对了聂秋的想法。

单说如今聂秋只是一个乡试解元,淬体三层的实力,虽然没有实在的必要去打赏这些人。但聂秋这么做,倒也不是打肿脸来充胖子,乡试解元第一的赏金足有百两,聂秋如今身价拿得出手不多,但下杀了马武之后,尽数得来的千金横财,聂秋也不打算留在身上太久。

聂秋也知道,横财入手,散了之后才能聚人。

一顿吃喝打赏,不过百余两银钱,聂秋花的心安理得,基本上便是将解元郎的赏赐花了一个干干净净。但却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好名声,却也是值得。

入夜时分,明堂内外已经安歇,衙役内倒是有十几个壮硕精神的衙役差人,负责看护四周。明堂安歇了下来,熄灭了香火。聂秋则一个人烧了热水,倒入盆中,端到了西厢房内,放在母亲聂青崖的面前,弯下腰来。

“这孩子这是咋了?好端端的要给娘洗脚?”聂青崖也不拦着,自小聂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比起寻常人家,聂秋成熟稳重,得体知礼。聂青崖不认为聂秋将来能成个十足的善人,和睦一方。但却相信,百善孝为先,就算聂秋将来再坏,哪怕是成了朝廷的反贼,也终归是自己的好儿子。

“娘,儿子今年十六,亏了这一十六年母亲操劳。母亲赐我生命,照我衣食。今日儿子得中乡试解元,却也都是母亲的功劳。”聂秋一边说着,试着水温将聂青崖的脚掌放入了水中,坐在小马扎上面,弯着腰,洗的格外认真。

聂青崖笑了笑,手扶云鬓,那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满脸的欣慰,眼里含着些许的泪光。聂秋打小懂事,还记得七八岁的时候,自己得了一场大病,好些日子下不了床,正是七八岁的聂秋衣不解带的照顾周到。

而如今自己儿子得了乡试解元,头等的要事却是给自己洗脚,聂青崖想着想着,不由得鼻头发酸。

“娘,且把心往宽了放。你儿子今日是乡试解元,将来就算位极人臣,手握权柄了。我依旧是您的儿子。”聂秋一边说着,低着头,水桶了里的蒸汽升腾上来,水光波动,趁的聂秋目光闪烁。

“娘,小虎的伤势怎么样了?”聂秋问道。

“医师说,多亏了你的人参续命。命是救过来了,可能不能醒过来,醒来之后还能不能行走却是模棱两可,更何况,小虎的身子怕是以后再也难修炼了。”聂青崖带着头,双手支撑着床沿的边缘,道。

“娘,明儿个儿子我就要去书院报道了,等你再见到崔牢头,务必将这些银子交给他。并带我转告牢头,那些续筋接骨的药,我一定帮小虎找到!”聂秋咬着牙,道。

“儿子,其实你崔牢头也让我转告你,小虎成今日的这样不完全怪你,你不必自责。要怪就怪那何家心狠。”

“娘你不必说了,儿子我自有打算。”聂秋没再让聂青崖说下去,取出干布将母亲的脚上的水擦干净后,便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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