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考,杨士奇自然成为了今科进士们的恩师,李云天等新科进士都参加了谢师宴,拜入了他的门下。

要不然李云天想要补缺湖口县也并非一件易事,有些仕途无望的候缺官员可等着机会来湖口县捞上一笔,只不过那些官员属于无主的浮萍,没什么靠山,自然争不过李云天了。

李云天在京城的时候与于谦不熟,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故而先前并没有记起来于谦的事情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与这个一代名臣是同科的进士,更没有想到于谦竟然这么倒霉,因为“策语伤时”被永乐帝放在了三甲里。

一时间,他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慨,故而刚才一时激动,忍不住失声大笑了起来。

当然了,于谦从会元到殿试三甲九十二名的原因他是万万不能说的,这里面涉及到了永乐帝,万一传出去的话可就是“非议君王”的大罪。

沉思了片刻后,他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墨汁后略一思索,给于谦写了一封普通的问候信,透露出淡淡的同年之谊,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对于谦这样的人要以礼相交。

信上的字笔记工整,端庄大气,非常漂亮,李云天猛一看还以为是别人写的,再一细想才记起来自己以前也曾经寒窗苦读过,在字体上面下过不少苦功夫。

毕竟能中进士的人焉能写不出一手好字?否则的话即使文章做的再好,那么最后也要被考官刷掉。

原本,绿萼和小翠都认为李云天很快就能把给京城那些年谊的信写好,岂料十来封信他整整写了五天才满意。

尤其是给杨士奇等几名会试考官的信,用词更是百般斟酌。

写完信后,他托张有德采办了九江的一些地方特产,让李大牛和李满山送去京城,给杨士奇和于谦等人尝尝鲜,联络一下彼此间的感情。

虽然那些土特产并不贵重,值不了多少钱,但俗话说礼轻情意重,既能把双方的关系拉近许多,又能给大家留下了一个印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正是这样逐渐经营出来的?

李大牛和李满山临走前,李云天特意把两人喊过去交待了一番,让李大牛一路上听李满山的话。

李满山处事圆滑而李大牛则为人憨厚,此去自然是李满山当家。

绿萼对李云天的这个做法感到非常得诧异,在她的印象里李云天以前根本就不屑这种钻营的行为,而现在看起来却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李云天的这个举动使得张有德更加放心,在他看来李云天既然把目标放在了京城,那么肯定不会在县衙的事务上找麻烦,只要李云天守规矩他自然会全力“配合”李云天,大家宾主尽欢。

可惜的是,张有德的想法是好的,只不过他没有弄清楚主次关系,说到底李云天才是湖口县的县太爷,而不是他张有德。

如果他在李云天面前能夹着尾巴做人的话,那么双方还能相安无事,李云天也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人,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不过,张有德错判了形势,太高估了自己而轻视了李云天,妄想当湖口县的地下县太爷,这无疑是虎口拔牙,犯下了一个大错。

他忘了一件事情,虽然李云天现在是一只还没有长牙的幼虎,但幼虎也是虎,一旦发起威来可是能把他活吞了的。

忙完了送礼的事情,李云天领着绿萼离开县衙去了鄱阳湖,准备在湖上泛舟嬉戏,弥补上次落水时未能尽兴的遗憾。

为了迷惑张有德,他特意让张有德代他处理县衙的事务,即使是王宇有什么事情都要找张有德商量,这使得张有德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既然李云天给了张有德如此大的权限,那么张有德自然投桃报李,给他弄来了一艘气派的大船。

先前李云天那次游湖只不过租了一艘小船而已,两次的待遇可谓云泥之别。

与上次轻车简从不同,李云天这次从三班衙役中选了二十多名身材强壮者担任随从,配备了腰刀和弓弩等武器,摆出了县尊的气派,领头的是站班皂隶班头罗鸣。

所谓的三班衙役,指的是站班皂隶、捕班快手和壮班民壮,站班皂隶是负责给知县开道以及升堂时站立大堂两侧的人捕班快手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捕快壮班民壮是把守城门、仓库和监狱等部门以及巡逻道路的人。

作为大明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上承赣、抚、信、饶、修五河之水,下接长江,“浩渺鄱湖水接天,波翻浪涌竞争先连江通海胸怀广,滋养生灵岁复年”是它最生动的写照。

丰水季节浪涌波腾,浩瀚万顷,水天相连枯水季节水落滩出,枯水一线,野草丰茂,芦苇丛丛湖畔峰岭绵延,沙山起伏,沃野千里,候鸟翩飞,牛羊倘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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