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那陈卫长说话有多么高傲,随行的侍卫哪敢真的去拦着公主殿下,遇着像庆元公主一样好脾气的,像何涛,就暗自庆幸,一丝不苟的站在马车外头护卫。遇着像玉蓉公主一般受不得气的,也只能跟在后头护着,若公主真出点什么事,一个侍卫还能跑得掉不成?

玉蓉公主下了马车,走过庆元公主的马车还伸手敲了敲车窗,道:“五皇姐,你呆在车上不闷吗?下来走走。”

庆元公主才不想跟她一道下去晒太阳,扬了扬手里的叶子牌,道:“六皇妹,来一道玩叶子牌啊!”

玉蓉公主撇撇嘴,心道这个姐姐总是假装温柔乖巧,哪有公主去听一个侍卫的话的!这样想着,玉蓉公主呵呵笑着,道:“坐了大半天马车了,我是坐不住了,五皇姐自玩牌就是,我去前头看看。”

庆元公主见玉蓉公主还要往前走,不由皱起眉头,虽知玉蓉公主不会听她的,还是劝道:“既是有人拦路,前头也不安全,六皇妹若是闷了就在这里转转便罢了,往前头去,若是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这么多侍卫难道是吃白饭的?害怕保护不了本公主一人不成?”玉蓉公主不以为然,一面往前走,一面道,“五皇姐不想去便罢了,我自去便是。”

早知劝不住她,庆元公主劝了一回也就罢了,瞧着她往前去,继续低头同容歆几个玩。而外头,玉蓉公主不听劝,非要往前去,她身边的宫女侍卫加上伴读也只得跟上去。庆元公主虽劝了玉蓉公主一回,但也没太过担心,就像玉蓉公主说的,那么多侍卫跟着呢,保护玉蓉公主还是够的,顶多就是让皇上见着了,将玉蓉一顿好骂。

这么想着,却不料没多久就听到玉蓉公主一声尖叫,接着大喊道:“我、我是公主,你们不能杀我!”

崔悦然让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手里的牌掉到了桌上,索性就不玩了,探着头往外看,道:“这是怎么了?”

先前何涛还往前面去询问,如今玉蓉公主让人抓住了,他哪敢再离开公主身边?只站在马车外头,眼睛留心着四方,答道:“属下不知。”

崔悦然本就沉稳,虽然好奇前面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这个时候让侍卫到前面去看,探了探头,啥也看不见,索性就坐回来,道:“不是说求皇上做主吗?怎么还敢抓公主?”

这谁知道呢?庆元公主一面庆幸自己不像玉蓉公主一样长着反骨,一面将手里的牌理了理,丢到矮几上,摇头道:“你想想,父皇出门,京北大营沿路守卫,又有羽林卫和龙鳞卫随行保护,寻常百姓能接近圣驾吗?既然有人能拦了父皇的圣驾求父皇做主,要么特别有本事,要么咱们出行的队伍当中有内鬼!”

容歆和刘璇赞同地点点头,刘璇若有所思,道:“先前听大哥提起过,今年天格外的热,虽然还没听说旱灾的话,但必定会影响庄稼的收成,也听说户部已经在草拟减税的折子,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要求皇上做主的了吧!”

“你是听你兄长说的,可谁知道那些老百姓有没有听说呢!”崔悦然叹了口气,“前两年我爹在南边做官,有一年遇到水灾,下辖的几个县遭了灾,粮食颗粒无收,我爹下了文书,让当地县令开仓放粮,又请旨免税,本以为能做的都做了,谁料到有人告到巡抚那里,说是遇到天灾了,我爹不仅不开仓赈济灾民,还加了杂税,让百姓活不下去。若非邻近的两个县都证明我爹让人开仓赈济,请求免税的折子也早就上到了巡抚那里,我爹可是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这是为何?那些百姓得了赈济还不满意吗?”刘璇的父亲是武将,没有经历过外放做地方官,听崔悦然的话还不大理解。

“这还不简单?”容歆撇撇嘴,“多半是那县令仗着山高地远,私吞了粮食,还贪心不足,歪曲上官的命令,叫百姓上交赋税,那些银子自然拿不到上头去,都进了那县官的腰包了。”容歆跟着父亲做官,也去过不少地方,好官见过,贪官污吏也见过,还有像那明州知府一样欺上瞒下的。

“正像阿歆所说的,”崔悦然点头,提起险些害了父亲的阴险小人,崔悦然至今还恨得咬牙,“那人太过贪婪,贪了拨下去的赈灾粮食银两不说,还逼着百姓按照丰年的标准交赋税。也是因为他太过贪婪,百姓实在过不下去,心一横才告到巡抚那里去,否则,只怕那事还得深埋下去,不知多少人受苦。”

刘璇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些事,忍不住唏嘘,“话虽如此,天子脚下,应当没人敢这样做吧!”

“是啊,所以这事才蹊跷啊!”崔悦然点头,“且不说那些人是如何闯过来拦了皇上圣驾,就说这后果,得有多过不下去,才会冒这样的险啊!”

容歆暗自点头,容父做官之前,容家在当地也是有名望的乡绅,当地县官对容家也客气包容些,但住在乡里,与寻常百姓也有不少接触,知道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安居乐业就是最大的福气了,若非实在过不下去,他们轻易是不愿意改变的。正因为如此,遇着今日的事,容歆便想,要么是这些人真被逼的过不下去了,要么,就是这些人根本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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