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容恒兄弟虽觉得李湛才能不错,也盼着魏知府能早些下台,但对李湛的话仍有些不信,毕竟那魏知府也很有些背景。容家早年出过名士,家中也有田地书籍收藏,在当地算得上很有底蕴的乡绅,但因为几代没有人在官场上的缘故,就少了些人脉。因此,容父进士出身,四十出头做到一府同知已经算不错,若顺顺当当的,日后留京做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魏家虽不是名门世家,但魏知府已经将近六十的年纪,他考取功名早,为官多年政绩虽不突出,却有积下不少人脉,尤其几个女儿都嫁入高门,在京城的名门世家中不算什么,可要对付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下属就容易多了。这也是容父在明州做官不易得缘故,魏知府眼看着就该告老还乡的年纪了,倚老卖老的功夫熟练得很,又官高一级,事务只丢给容父去做,自己只管捞钱。
容歆兄妹几个都知道父亲的性格,虽不是刻板的,却因为多年做官不易,总希望为百姓多做些事,眼看着魏知府搜刮,却只得想法子帮补,还要应对魏知府一众人的为难,这官自然难做。
“好在先前大妹嫁到庆阳侯府,我们虽不扯着侯府的大旗做什么,可那魏知府听说这一层亲戚关系,也不敢过分,这回李世子上门提亲,那魏知府倒是更加收敛了些。”容恒提起那魏知府也恨得咬牙,当初若非他家盯上了容歆,容家何至于将妹妹远远地送走,如今又定下了京城的亲事,将来远远地嫁到京城来,怎能不让人忧心惦记呢?
“善恶总有报,二哥瞧着那魏知府做了不少坏事,可他家里头一屋子儿女,可有几个出息的?别的不说,先前他的四女儿回娘家,闹闹哄哄的说是贵夫人回家省亲,可当着宾客的面呢,她那继女就将一碗茶泼在她身上,可见她过的什么日子。至于儿子,老三日日在外头闯祸,老二闷着头使坏,老大天天想着抓两个弟弟的把柄,二哥瞧着,用不了多久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容歆轻哼一声,多少人一辈子钻营,老来安身之处都没有,就魏知府这样教儿女的,败落也是迟早的事。
这些事容玥不知,但听容歆这么说,也赞同地点头。一个家族想要长久的延续下去,最要紧的不是有多大权势、存下多少银子,而在于家族子弟的培养。那些有远见的人家,哪家不是用心培养着家族子弟,不说别家,侯府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四五岁开蒙,七八岁入族学读书,同宗子弟也能送到族学读书,若有出头的自然念着侯府的好处。
容玥嫁到侯府将近两年了,冷眼瞧着,侯府子弟虽不是个个都出众,但每一代中总有能撑门户的子弟,哪怕某一代弱一些,总不至于一蹶不振。与之相反的,隔壁原是秦老太尉的宅子,老太尉一生戎马,功勋卓着,却荒疏了儿女的教养,一个女儿中途被休弃,独子被溺爱文不成武不就,而立之年闯了大祸累得老太尉拿一身功勋去救,勉强保全一家性命,叫人唏嘘不已。
容恒听着有理,点头道:“你说的对,父亲也常这么说,终归若能解决了这事,对明州百姓也是件大好事。”
这事提过,终究也不是现在能解决的,兄妹也就不再提,只问起家中的事,又多提了几句。
容歆在海棠居坐了一会儿,念着兄嫂远道而来也要歇着,便同容玥一道告辞出来,亲自将容玥送回去,容歆回到兰芷院已经快到晚膳时候了。
“姑娘,李世子送的东西,要看吗?”杏秋怀里抱了个匣子过来,原是出门时容恒给的,道是从明州出发时,李湛拜托容恒带来的。李湛此番南下,除了往容家提亲,身上也有别的差事要办,自然没法同容恒夫妇一道进京。
“拿来我看看!”刚才在海棠居已经被兄姐们打趣了一回,杏秋再这么说,容歆可没什么羞意了,伸手接了匣子过来。
木匣子不大,不过一尺见方,打开看时,里头又隔了几个,分别放了些小东西,有精巧的木雕,有漂亮的瓷器,也有小盒的胭脂,一看就是明州的特产,最特别的要数一枚巴掌大的小镜子,不同这个时候打磨的铜镜,拿起一照,竟是纤毫毕现的琉璃镜子。
“竟是琉璃镜啊!”绿竹惊讶地低呼,这样琉璃镜子此时是国中还没有,偶尔见到都是海外来的,别说在侯府,便是宫中都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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