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出嫁之前,容玥特地提醒过她,她是世子夫人,侯夫人又不得人心,日后管理家事是理所当然的。但若是刚过门的当口,万万不能急着去要管家权,且不说如今是老夫人管着家,若容歆开口提这个,难免让人有想法,便是上上下下的人,也不会服气容歆一个刚嫁过来的世子夫人。

容歆深以为然,别的不说,她初来乍到,连侯府上下的人都还认不清楚,若谁有坏心给她使个绊子,日后想要服众就难了。但当时容玥也说了,侯府的事不可急着去插手,但自己院子里的事,就得慢慢管理起来,男子多半要粗心些,若是不自己经心些,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妻子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

容歆当时没追问姐夫在家里是不是挺糊涂的,但听李湛这么说,便觉得李湛虽然对院子里都不大留心的样子,但也不是全然不知的模样。瞧着那婆子一脸理所当然,却难掩不甘心的样子,便知她没少在院子里作威作福,甚至大约悄悄拿了不少好处。

瞧着桂妈妈将账本和钥匙交给容歆,李湛点点头,道:“桂妈妈年纪大了,也不必再这样操劳,日后就回去歇着吧。”

“世子,老奴哪里做得不好,惹了世子、世子夫人不高兴,老奴这就改了!老奴服侍世子这么多年,只盼着能服侍世子身边,求世子别赶老奴出去!”账本钥匙要交到世子夫人手里,桂妈妈是早就想到的,虽然肉痛,但仍做着春景园的管事妈妈,不愁没有好处拿,可若是离了侯府,虽服侍过世子,侯府会给些银子,可哪里比得上长久的活计?何况她本就是世仆,离了春景园便只能去庄子上,还有谁将她当老太太供着不成?

“桂妈妈,你在春景园也有十年了吧,瞧着主仆一场的情分,本世子给你个体面告老回去,若是……本世子也不是个糊涂的。”李湛见桂妈妈又哭又喊,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李湛也少了几分耐心,脸色微沉,一向俊秀的容颜凭空添了几分威势。

原本想仗着资历,留在侯府的桂妈妈吓得跌坐在地上,心中震恐,她不知李湛知道多少,却不敢去赌,说话也带了些结巴,“老、老奴年纪大了,是、是该回去歇着了……”

见了一回春景园的下人,容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看着李湛杀鸡儆猴了。见人都老实低着头,再不敢有半点怠慢,李湛算是满意了,道:“从今往后,世子夫人就是春景园的女主子,若有背主的、狐假虎威的,可得自己好好想想下场。”

连管事妈妈的发落了,剩下的丫鬟婆子哪敢冒出别的小心思,连忙磕头应了,听见李湛让人都散了,忙不迭的跑了。容歆拿着手里的册子,原本还想问问春景园的情形,见状只得自己翻手里的本子,随便翻了几页,不由惊讶,“原来你这么富裕啊!”

“……”李湛还担心一来就发落了桂妈妈会吓到容歆,见状不由扯扯嘴角,要解释桂妈妈是别人眼线的话就咽了下去,道:“这些也不算什么,父亲从十四五岁开始做生意,到我们兄弟大些之后,就分了些叫我们学着打理,你也知道,咱们家不好读书考科举什么的,要习武从军也不易,最好就是做个富家翁了。”

这个容歆倒是能理解,历来宗室子弟享受尊贵的身份和锦衣玉食,但也是皇家极力防备的对象,毕竟作为宗室,若想要做点什么比起旁人就站了身份上的优势。因此,真有那心思的,自然想方设法的扩张自己的势力,比如先前那秦王,手都伸到宫里去了;若没有那野心的,就得想法子打消掉皇家的猜疑,像那些庸庸碌碌的,几代之后也就泯然众人了。

景侯府早年也是王爵,没什么野心,就做个闲散亲王,一代代倒也安安稳稳。就一个问题,本朝吸取了历朝历代的教训,除了开国时册封的两家世袭罔替的王爵,其他的无论皇亲国戚还是公侯伯爵,都只按品级享受俸禄,不再有封地。爵位随着承袭降等,俸禄也日益减少,可子孙是越来越多啊,随着一代代分家,到景侯十四五岁时,侯府虽不至于贫穷,但确实不富裕,这也是景侯开始学着做生意的原因之一。

“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学着做生意的,好在人也不笨,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父亲没将这些归到公中,只说留着给我娶媳妇。”李湛笑着,顺手将册子接了过去,“不过这上面的就是府上的月例,早年祖母、父亲给的,还有宫中的赏赐,我自己的私账也不在这里,等改日再拿给你看。”

李湛当然不笨,知道那桂妈妈不是好的,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身家都交给她拿着,只是单单这些银子也不少了。李湛虽然知道桂妈妈是姚氏的人,但他一个男子,不常在内院待着,换了一个桂妈妈,姚氏还能塞别人过来,还不如放在眼前看着,何况桂妈妈虽然贪财又嘴碎,但胆子小,偷偷摸摸得些好处却不敢拿大的,拿捏起来也容易。

容歆本来觉得自己嫁妆就不少了,虽然容父俸禄不算多,但岳氏嫁妆丰厚,又颇懂经营,容家地位不算高,钱却不少,因此,两个女儿出嫁嫁妆都不薄。如听李湛这么说,只觉得自己果然太膨胀了。

三朝回门之后,容父便要南下返回明州,岳氏和容慎也是一起南下,容歆、李湛和容玥夫妇一道去相送。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