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张铉才平静下来,他不好意思地放开卢清,脸上一阵阵发热,尴尬地笑道:“你继续休息,我去外面替你放哨,保证不会再有问题。”

“不要!”

卢清拉住了他的手,哀求地望着他,“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好吧!咱们就挤一挤。”

张铉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卢清很自然地将头枕在他肩上,“公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真是糊涂了,我单名铉,据说铉是托鼎的之器,所以字叫元鼎。”

“元鼎这个字很好,我二哥叫庆元,也有一个元字。”

卢清轻轻抿一下嘴唇,小声问道:“张大哥,你父母在老家吗?”

“我父母在我很小就去世了,是祖母把我抚养大,三年前她老人家也去世了,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哦!对不起。”

“没事,我早已习惯了。”

这时,张铉沉吟一下又问道:“卢姑娘或者卢姑娘的父亲在卢家庄有对头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卢清不解地望着张铉。

“我只是觉得卢明月遇到姑娘不会是巧合,这应该是有预谋。”

“怎么会是预谋?”

张铉淡淡道:“卢明月不会去袭击卢家庄,要动手他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我看得出来,他们明显是在山道上埋伏,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姑娘要来,他埋伏又有什么意义?”

张铉的分析很有道理,卢清细细一想。是自己二叔说父亲有急事,催促自己赶去县城,而且只配一个护卫家丁,这完全不合道理,走小路也是车夫坚持。按理他们应该走大路才对。

难道是

卢清不敢再想下去,连连摇头,“不可能!”

张铉也知道真相一向都是很残酷,当初他在客栈遇到卢仪和卢明月,他们恐怕那时就已经策划了这次绑架行动。

不过卢明月为什么要刺杀幽州都督郭绚,卢仪和幽州都督又有什么关系。这里面必然另有隐情,他也不再多说,笑笑道:“或许真是巧合,姑娘不要多想了。”

卢清幽幽叹了口气,如果连自己的亲二叔都靠不住。那天下还有几个人靠得住?

她想到了身边的年轻男子,虽然和自己呆的时间很短,但她却感觉到他对自己那种生死不渝的坚持,仿佛他们已经生活了几十年,这是一个让她能依靠,给她安全感的男子。

她默默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身体却不由自主靠向了张铉,似乎渴望从他那里再获得一些依靠。

张铉感觉身后石壁有点凉。便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手臂上,卢清却会错了意。慢慢依偎在他怀中,她抬起头,一双美眸深情地注视着他。

张铉只觉头脑里嗡!的一声,仿佛一股电流传遍了他全身,他头脑一片混沌,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攫住了他的全部身心。他一点点低下了头

卢清心中羞涩之极,但她却没有推开张铉。而是慢慢闭了眼睛,红唇微微张开。但就在这时,张铉脑海里变成清明起来,出现了一个英姿矫健的少女身影。

他蓦然想起了辛羽。

张铉猛地抬起头,头重重地撞在后面石壁上,卢清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了,她的心仿佛坠下了深渊,微闭的双眸里渗出两颗晶莹的泪水。

张铉站起身走出了石洞,他的心中痛苦得像有一只凶狠的甲虫在啃噬,他狠狠一拳砸在了泥土里,他生命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但他却又爱上了另一个女孩。

这时,卢清出现他身后,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无声饮泣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张铉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其实已经许配了人家。”

“什么?”张铉蓦地转身,怔怔地望着她,“我不知道,你许配给了谁?”

卢清低下头,悲哀地说道:“范阳卢氏和博陵崔氏百年来互为联姻,我的长兄迎娶崔氏嫡长女,我是父亲长女,也必须嫁给崔氏的家主继承人,这是崔卢两家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

“崔家继承人是谁,定下来了吗?”

卢清摇了摇头,“博陵崔氏嫡长子叫做崔幼林,但他八岁时就不幸染病而亡,听说崔氏内部几房嫡系都在争夺家主继承人之位,我也不知会是谁?”

“但只是一条百年规矩对吗?你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什么订婚,我说的没错吧!”

“是这样!但卢崔两家绝不会破坏百年规矩,张大哥,我既为父亲长女,我真的身不由己。”

“什么狗屁规矩!”

张铉怒道:“假如对方是个白痴,你也要嫁给他吗?假如对方是个病痨子,你也要嫁给他?”

“我当然不愿意!可是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撼动不了,你知道吗?我母亲的娘家就是博陵崔氏。”

说到这,卢清扑进张铉的怀中痛哭起来,从前她茫然不知,但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张铉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很清楚世家之间的联姻,魏晋南北朝,世家屹立数百年而不倒,根本原因就是他们结成了强有力的利益联盟,形成了庞大势力,而联姻就是这种利益联盟的基础,卢清作为卢氏家主的长女,他又岂能置之身外。

小到家族,大到国家,婚姻从来都是为政治服务,古今中外,无不如此。

卢清哽咽着声音说道:“我只恨自己不能生在普通人家,或许我还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偏偏是博陵崔氏,他们是河北乃至天下第一名门世家。家族规矩出了名的森严,卢家名望又在它之下,我哪里还有选择余地?”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张铉轻轻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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