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你没事吧?他有没对你怎样?”顾柏乔眼明手快抱住了顾惜君疲软的身体,待看清楚她脖子上的血痕时,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沉重的脚步声由门外传进来,欧阳宏看到瘫痪在顾柏乔怀中的顾惜君。快速冲上前抱住了她的身体,视线落在脖子的伤口上脸色一沉,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程梓浩刚才来过。”顾柏乔扶起顾惜君的身体解析说:“你帮忙照顾小君,我去看看程梓浩走了没有。”
这场婚礼绝对不能被搅黄了,顾柏乔没等欧阳宏回答,已经像箭一般冲出了休息室。
环视了一周,欧阳宏果断从散落一地的化妆包里掏出化妆棉。轻轻按在顾惜君脖子的伤口上,惶恐地叮嘱说:“先止血,别乱动!”
顾惜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唇边的笑意是那么的苦涩。她靠在欧阳宏的肩上闭上了双眼,心乱成一片。原以为伤口已经愈合,然而程梓浩的出现让她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瞬间被撕碎。
“欧阳,我没事。”顾惜君微微睁开双眼,发现欧阳宏忧心的脸孔就抵在自己的眼前,心情沉重地解析说:“有些话说清楚也好,以后我和他再也不亏欠谁。”
还好伤口不是太深,血很快止住了。欧阳宏脱下身上的西装披在顾惜君的肩上。故意扯开话题说:“现在没事了,我去给你拿药箱消毒。”
满地的狼藉看起来可笑极了,顾惜君的某处还有些隐隐作痛。这种痛让她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就像连日的阴霾都尽退,让她看清楚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在对方进入的那刻,顾惜君发现自己的心麻木得只剩下厌恶。也就是刚才的羞辱,让她彻底断了最后一丝奢望。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永远也不再有可能了。
“欧阳,我没事。婚礼也要开始了,我先补妆再出去。”顾惜君抬头对上欧阳宏含着怒意的双眸,轻声劝慰说:“你放心,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程梓浩今天找我,存心想要挽回,可是我绝对不会回头。”
欧阳宏抱住顾惜君的双手一紧,心里就像穿了一个洞,不断涌出了愤怒和忧心:“我相信你!可是你受伤了,先包扎好伤口再说。婚礼如果赶不及可以”
“欧阳。一点小伤真的不要紧,别让宾客们久等了。你先到外面等我,我收拾好就来。”顾惜君从欧阳宏的怀中挣脱出来,伸手摸了摸脖子的伤口,发现血液已经凝固了。
正如她心里的伤口,终有一日也会止血。
对于顾惜君的坚持,欧阳宏心痛之余却无法拒绝。他再次仔细地检查了她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后才松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那抹银灰色的身影消失在休息室里,顾惜君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心情沉重地整理身上的婚纱。不知是否错觉,她似乎还闻到来自程梓浩身上的淡淡香烟味,以及欢爱过后留下的浓烈气息。
顾惜君小心地把婚纱脱下来,发现腰部的红肿灼痛不已。手臂在刚在的一番挣扎中,被程梓浩捏出了淤青,她忍痛打开粉盒,用遮瑕膏掩盖身上的痕迹。
眼泪默默地从眼角涌出,顾惜君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了程梓浩流泪。从今以后,她必需与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告别,与欧阳宏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当顾惜君收拾好心情,重新穿上婚纱走出休息室的时候,发现欧阳宏正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抽烟。看到顾惜君走出来,他尴尬地把香烟捏灭在垃圾桶上,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说:“还好吗?”
“还好。”顾惜君提起婚纱,笑盈盈地走到欧阳宏的身旁,主动挽起了他的右手说:“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
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欧阳宏从顾惜君脸上的谨慎隐约猜到,程梓浩的出现必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他有些痛恨自己的迟来,让她再次面临伤口被揭开的痛楚。
沿着狭隘的走廊一路往教堂的方向走去,冬日的阳光透过彩色的琉璃玻璃投影进来,洒在一身纯白婚纱的顾惜君身上。她的目光凝视着远方,神色专注,却又含着几分忐忑。
剪了短发的顾惜君,少了几分妩媚却多了几分俏丽。她的嘴唇紧抿,小酒窝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一如记忆中那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多少年了,欧阳宏曾千万次幻想自己牵着对方右手走进教堂的情景,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虚幻。
似乎直到此刻为止,他还没接受自己与顾惜君结婚的事实。从年幼时的相伴,到年少时的守护,无数个日夜只要他回头,她似乎都站在身后,微笑着呼唤他的名字。那是一段超过二十年的倾慕和爱护,一分一秒,那份眷恋从未因为年岁的逝去而改变。
而今天,这个贯穿了欧阳宏整个年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顾柏乔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门口处等待。他远远看到两人走过来,脸上的担忧逐渐变成欣慰,下意识向顾惜君伸出了右手。
“欧阳,你先进去。”顾柏乔没有留意到欧阳宏脸上的沉寂,展开手臂轻轻把顾惜君拥入怀中,感叹说:“你今天真漂亮,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开始妒忌欧阳了。”
顾惜君忍不住笑了出来,亲昵地捏住顾柏乔的手臂责备说:“嫂子说你紧张,等会儿可不能给我丢脸了。”
“我什么时候给你丢脸了?”顾柏乔不满地嚷嚷说,可是眉目间尽是作为长兄的宠爱和温柔。
看着互相调侃的兄妹俩,欧阳宏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身上的西装大步往神父的方向走去。
嘉宾满席,悠扬的钢琴声响起。欧阳宏站在十字架前,目光却一直落在红地毯的尽头。棕色的实木门被推开,欣长的白色身影款款而来。顾惜君微微颔首,双手握着一束粉色的康乃馨,踏着熟悉的婚礼进行曲而来。
欧阳宏很清晰地记得,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后的第二天,自己几乎找遍了整个伦敦,才在小巷里找到一间依然在圣诞节期间营业的花店。粉色的康乃馨,宛如顾惜君害羞时的脸颊,绯红而不张扬,让人过目不忘。
而当年那个羞涩的少女,已经落成温婉的成熟女子,在哥哥的陪伴下踏着红地毯走来。在那一瞬间,坐席上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他的眼中只看到缓慢往自己走来的顾惜君。她的目光浅淡而温柔,不经意间望向欧阳宏的方向,让他的心如繁华盛放般惊艳。
三步、两步、一步,顾惜君被顾柏乔牵着右手,郑重而缓慢地交叠搁放在欧阳宏伸出的掌心处。微凉的温度让他的心猛地一抖,然后是无尽的愉悦和激动。来帅叼才。
“小君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顾柏乔似乎也被感动到了,眼眶微红,微笑着望向欧阳宏。他转身看了坐席上的顾伟业一眼,唇际的笑容越发明媚,上前轻轻抱住了顾惜君的双肩,小声叮嘱说:“以后有欧阳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哥,我知道了。”顾惜君感到掌心处传来灼热的温度,抬头对上欧阳宏盈亮的双眸,正散发着情深款款的目光。她微微点头,同样下意识转身望向坐席上的顾伟业,眼眶再次充盈了泪水。
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顾伟业的精神却很不错,看到顾惜君看过来,轻轻挥动着不断颤抖的右手,眼神示意她放心。
既然毫无保留地踏出了这一步,顾惜君也不会想要回头。她任由欧阳宏把自己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带动她的身体面向十字架。
阳光如瀑布般倾泻下来,琉璃玻璃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慈祥的神父穿着黑色的长袍,在亲友的见证下说出了誓言。
顾惜君安静地看着前方的十字架,感到内心的忐忑和激动都化作虔诚。她已经听不清誓言的内容,只记得欧阳宏的掌心从灼热变为微凉,然后渗出了汗水。
“顾惜君小姐,你愿意嫁作欧阳宏先生为妻子,无论疾病或贫苦也不分开吗?”
全场一片寂静,顾惜君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深沉的目光落在十字架上。身旁的欧阳宏心情也变得忐忑起来,随着神父再次询问,坐席里逐渐发出了轻微的议论声。
“顾惜君小姐,你愿意嫁作欧阳宏先生为妻子,无论疾病或贫苦也不分开吗?”神父轻咳了一声,提高声音再次宣读誓言。
然而,顾惜君却依然没有反应。
“小君”欧阳宏轻声提醒正在发呆的顾惜君,汗水也不断从额头开始冒出。
顾惜君终于把目光从十字架上挪开,缓慢地转身望向身旁的男人。她的双眼在灯光下如同一潭清澈的湖水,盈亮却隐藏着说不清的深邃。她的唇角微微上扬,苦涩的笑容让她看起来迷茫而不安。
“小君,你愿意吗?”欧阳宏伸出手指,轻轻落在顾惜君脖子的伤口上。虽然血已经止住了,顾惜君也涂了一些粉底掩盖伤口,可是那抹伤痕在他的眼中看来,依然那么刺眼。
如果不是顾惜君的阻止,如果今天不是他们的婚礼,欧阳宏绝对会把程梓浩狠狠揍一顿。他对顾惜君的伤害,一切的欺骗以及利用,是欧阳宏此生无法原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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