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气喘吁吁的回来。

沈尚书的眼睛都气红了,“我是低估了!低估了她的分量了!难怪齐王和她都问我,可会后悔?!后悔!后悔呀!棋错一招!否则,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妾?!怎么不也能是个夫人?”

沈尚书嗓子眼里冒火,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不多时的功夫,嘴上竟冒出两个大燎泡来。

“你,你既知道,怎的不早些来告诉我?”沈尚书怒视着随从道。

随从耷拉着脑袋,声音怯懦,“是是夫人不让说的,夫人说。等人送走了,老爷问起来,再禀来”

“这个蠢货!”沈尚书怒砸了杯盏,“我要休了她!休了她!”

“委屈么?”齐王坐在沈昕娘对面,声音轻缓的问道。

两人中间隔着棋盘,黑白子错落于乌金般的棋盘之上。

他的目光却没有看着棋盘,而是凝视着她凝白如脂的脸,亮如黑子的眼眸。

“有什么委屈?”沈昕娘淡然答道,啪嗒,落下一个子来。

“无名无分。一点都不会觉得委屈?”齐王勾着嘴角问。

沈昕娘抬头看他一眼,语调平淡舒缓,“王妃与妾室,于名分上来说,对我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你,也没有,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齐王笑了笑。

“且如今,我觉得无名无分的妾室,倒更好一些。”沈昕娘淡然又落一子,净白的素手,捡去齐王一大片的棋子。

齐王皱眉道:“你下棋,从来都是这般不留余地的么?”

啪嗒一声,“不知道,随心而走罢了。”

齐王深深望她。

棋盘之上。她进攻凶猛,不留余地,将他杀的片甲不留,手段凶狠。

她说,这是随心而走。

她的心中,对待对手,也是这般凶狠,不留余地的么?

齐王与她对弈两局,两局皆败。

沈昕娘道:“既是厮杀,又何必讲究君子之道?过于瞻前顾后,只能让你惨败收场。”

齐王望她不语。

沈昕娘却起身,“夜深了,你走吧。”

齐王垂眸轻笑。“这时候。我能不能不讲君子之道?你如今可是我的妾室了!”

沈昕娘回头,一双幽深幽深的眼睛望着他,“你把我当成那个已经死去的故人么?”

齐王一愣,胸口一阵绞痛。

“你勉强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既然忘不掉,索性就别忘了。”沈昕娘淡然转开视线。

“我从没有想过”齐王缓缓说道,“从没有想过忘了她,也没有想过,要用任何人来代替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

沈昕娘面色平静,让人备水,她要沐浴。

丹心咋舌,她家娘子真是不一般。谁到了娘子面前,都只有被气走的份儿。

可娘子不管到了那儿,都是一样的怡然自得。

“娘子,您为什么说妾室还好些呢?”丹心一面卸去沈昕娘头上朱钗,一面问道。

沈昕娘摸了摸左臂,“还记得齐王送我的礼物么?”

丹心呆了片刻,“袖里剑啊?”

镜中的沈昕娘冲她点了点头。

“哦。”丹心梳理着乌黑的长发,“婢子明白了”

如雪花一般参奏沈尚书的折子果然停了下来。

好似突然间转了风向一般。

可秦记典当行却仍旧是被查封的状态。

官位是保住了,可典当行若是搭进去,那过惯了的大手大脚花钱的日子还能再回来么?

沈尚书着急,朱氏更着急。

但两个人大吵一场,已经不说话了。

沈尚书不能真休了朱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处处都得小心。

但心里气不顺,他便将以前他多看了两眼,朱氏就给打发的远远的一个丫鬟,给抬了姨娘。

日日宿在新好院中,简直将朱氏气的吐血。

沈尚书又求到齐王府前。

不过这回,他连齐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

“我家大娘子在齐王府,伺候齐王呢”沈尚书低声说道。

门房鄙夷的视线,让他老脸有些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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