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倌成了好哥们后,这家伙莫名其妙地要收我为徒教我功夫,而理由更是让我吐血,他说那天暴揍我的时候发现我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材料。

而后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早上七点不到就要和他一起去学校后山的山道上晨跑,手里还要平握两块山石课间跟着他在六层教学楼来回跑十趟晚上在操场四百米跑道跑五圈然后做三百米背手式蛙跳睡前做贴墙双腿九十度拉筋练习。

基本上每天都是体能锻炼和拉筋练习,没有教我所谓的一招半式。我稍有怠惰,他毫不留情。很多时候我直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是变了个法儿在报私仇。

这样坚持了快个把月,那天晚上照例做完拉伸练习后,他突然说,明天开始咱不练了。我正暗自庆幸终于进入正题了,这家伙嘿嘿一笑说,明晚咱去练练胆。

然后,我就悲催地见证了可能是我这辈子最真实的一次恐怖经历。

我们那儿,对逝去亲人的墓地没有明确的分区。经常是你走着走着,会看到一户人家大门旁就堆着一座坟,真正的开门见鬼。而我们学校则是真正的开门见山坟山。

我相信,在中国遍地的大中小学校,一定都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尽管版本不一,但大同小异学校的前身是坟场。我当时所在的学校,也有这样的说法。

听胖倌说,我们学校原址是坟山的一部分,后来给炸平了,在坟山下盖了这么一所综合性高中。上晚自习,有时你偏头看向教室窗外,会看到黑黢黢的后山中,明晃晃地闪着火光,说不准是有人半夜上坟还是根本就是鬼火。学校晚自习结束,基本就昏黑一片,人影不见,远远望去,好像山脚下从来就不曾有这样一所学校。

我们学校的行政楼位置比较奇葩,建在了教学楼后一座傲然独立的小山峰上,平时班长、学生会主席上去汇报工作都跟西天取经似的累得半死。

小山峰的山道边有一株单人环抱的松树。听我同桌讲,两年前,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和班主任的风流韵事被人捅了出来。班主任当时死活不承认,还污蔑那女生成天骚扰自己。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是当年讲鬼故事的通用背景,女生活活把自己吊死在了离行政楼不远的松树下。

据说那女生被人发现时死得很难看,舌头伸得老长,两颗眼珠都快蹦出来了,眼球上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凶狠不甘。没过多久,那个班主任就以身体抱恙为由辞职了。而据好事者透露,那班主任辞职后不到半年,一次外出旅游时发生车祸,一家四口无一生还。

那以后,凡是从山道上走过的人,都会觉得松树下阴风阵阵,似乎总有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盯着自己,而且经常能听到女孩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即使是在晴朗的白天,从松树下走过,也总会觉得浑身不舒服,耳边时常能听到类似松涛的声音,尽管当时根本就没有风。

而胖倌当时说的练胆,就是让我一个人去松树下呆一晚上。

换做是现在,我肯定想都不想就告饶了,可惜那时候我血气方刚,又对马克思主义唯物论坚信不疑,所以也没多想就同意了。更何况那时胖倌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就在离我不远的山脚下,有什么情况我喊一嗓子,他立马赶到。

事实证明,这小子打过的包票比我幺叔夸下的海口还不可信。

那晚我按照胖倌的吩咐,只身一人到松树下坐定。前面说过,我这人从小怕黑,所以当时我虽然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四周空无一人,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怵。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把白天复习的唯物辩证法知识在脑海里倒腾来倒腾去地背诵。

背着背着,我感到眼皮子越来越沉,竟打起瞌睡来要不说复习功课真是促进睡眠的利器呢。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耳边像是轻轻掠过一阵风。

很轻很柔的风,就好像情人在你耳边呢喃,挠你的痒。这种感觉很微妙,且稍纵即逝。

我瞬间就被吓醒了。一偏首,看到行政楼有间办公室亮着灯。那灯光花白花白的,有些惨淡,还一跳一跳的,似乎那日光灯瓦数过低,而供电又严重不足。

我当时想,不对啊,刚才上来的时候,行政楼明明黑着灯,而且没理由有人从我身边经过我会觉察不到,这灯是什么时候开的?难道有人放学后一直没离开,躲在办公室里,等着这个点开灯?

要不说我神经大条呢,我当时的猜测是,要么行政楼里进了贼要么就是哪对小情侣在里头幽会。我们那个学校,真正有志向考大学的没几个,多数人都是准备高中毕业后就外出务工,所以校园里真正彻夜苦读的寥寥无几,找隐蔽地点野合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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