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千分感谢万分感激的好说歹说总算将好管闲事的楚神医请出了家门,楚神医还扒着门框认真的问她:“你当真不需要我的帮助?没人比我更了解严少爷的脾气,你现在得罪了他,万一以后有事求到他头上,仔细他拿乔不理你哦。”
怀着过好小日子的苏宛哪有事情求到太子爷头上。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但这话她并没有说出口,不知道为何,竟是没有说这话的底气。
想到孟家和裴御那笔烂账,她就想抓狂。
于是抓狂的苏宛二话不说关上了院门。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那笔烂账,而是姓钱的竟然敢放火烧她房子这笔账!
不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他还真当她苏宛是好捏的软柿子了!
苏宛这人其实很爱好和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先忍三分、人还犯我再斩草除根的做人原则。
对于钱耀礼,她原也想忍让三分来着,奈何这人实在太过阴损毒辣,不过就是不同意跳槽去他福兴楼,竟就要放火烧死他们。这样阴损缺大德的人。根本不值得苏宛的忍让。
借着补眠的当头,苏宛细细的思索起了计划,又在脑海里仔细推演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睡了过去。
相较于高朋满座佳客盈门的食香楼,福兴楼寥寥无几的客人就显得太过安静了。于是在这安静的用餐坏境下。门口的争执嘈杂也就显得十分突兀。
“不给就不给,你们也不能打人啊,咱们虽然是乞丐,却也是有骨气的乞丐。”有客人被这动静吸引了,探头往外瞧去。
就见门口几个小二正跟前来乞讨的乞丐推推搡搡,听见小二不耐烦的吆喝道:“去去去,乞丐还有骨气,别笑掉人的大牙。真要有骨气,至于跑来要饭?赶紧走,站在咱门口都晦气。”
“好小子,瞧不起人是怎么着?”衣衫褴褛逢头垢面的领头乞丐撸袖上前,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来,一口还残留着绿菜叶子的黄牙熏得靠前的小二险些吐出来。
“想要小爷瞧得起你,麻烦你也先去换换头面再来。快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小二横眉竖目的叫嚷道,顺手就拿手里的扫帚扫了一帚。
“嘿。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那领头乞丐嘿嘿冷笑。往后一招手,身后的小乞丐立刻跑上前来,恭恭敬敬的将一锭银子放在领头乞丐手上。
“看清楚,爷有的是钱!小的们,今儿咱们不要饭了,就上这福兴楼好好吃一顿,想吃什么点什么,有我请客呢。”
身后三五个乞丐欢天喜地的闹腾起来,簇拥着乞丐头儿趁着小二发呆时涌进了福兴楼。
几人一进去,就霸占了两张桌子,横七竖八的坐下了,敲着木棍子大声嚷嚷:“小二,点菜!”
“咱们今儿托了张爷的福,也当一回大爷。”
“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孙子们,可得好好把爷几个伺候好啰。”
他们闹腾的动静太大。楼底下的客人全被惊着了。能进福兴楼吃饭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不管这些人是读书的,还是经商的,平日里都很当自己是回事,怎么可能忍受与乞丐同坐同吃?好些人脸色都变了,喊了小二过去,让他们将人赶出去。
小二正点头哈腰的赔礼解释,那边乞丐们凶神恶煞的叫嚷了起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乞丐上酒楼啊?”
“咱们今天可不是来要饭的,咱们也是来吃饭的,看到了没,咱们有的是银子。”
“嘿嘿,再看,再看我就过去让你看个够你看啊,你看啊。”
几人身上散发出的酸腐臭味早已散布在酒楼每一个角落,正在吃饭的客人匆匆忙忙结账走人。有些心疼银子的,想指使小二将乞丐赶出去,那些个乞丐耳聪目明,谁叫赶人就直接往人跟前一杵,直熏得人差点连刚吃进去的都吐出来,没奈何只得一脸怒色丢下银子落荒而逃。
等掌柜的听到消息,酒楼里上上下下就只剩乞丐一桌了。
想着这个臭乞丐有银子,掌柜的忍了气,让小二好生招待便溜走了。
几人大鱼大肉的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就算有客人想进来吃个饭,见到这场面,纷纷掩鼻而去。
掌柜的再笨,也知道不对劲了,喊了伙计正准备将乞丐赶出酒楼。不想这些乞丐也自觉,虽然喝了不少酒,却没有一个趴下的,歪歪扭扭的结了账,互相残扶着离开了酒楼。
掌柜的骂了一声晦气,想着东家的脾气,便将此事瞒了下来,没敢往上禀告。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日,那伙乞丐竟然又成群结队的来了,这回竟比昨天还要多,店里的伙计全上了也没能将人拦住。
掌柜的不敢再瞒,冒着冷汗将事情往钱耀礼跟前禀了。
钱耀礼阴着脸冷笑:“柳城竟然还有如此不长眼的角色,跑到我的酒楼里闹事!哼,你们都是吃屎的,还不赶紧将人给我轰出去!”
掌柜的苦着脸道:“他们人多,咱们伙计全拦在门口也没拦住”
钱耀礼瞪着他,“赶不走,你不会再想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我也试过了,我跟他们谈,只要他们肯离开咱们酒楼,就给他们一人二两银子,没想到他们”
钱耀礼一双眼睛里尽是阴霾,他敲了敲桌子,“他们嫌少?”
掌柜的冷汗汩汩而下,“他们他们银子照收,却还是不肯走,嚷嚷着要吃好的喝好的。”
“呵,”钱耀礼冷笑一声:“拿了我的帖子去找县太爷。”
“小的早叫人去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信回来,”掌柜的战战兢兢道:“东家,县太爷会不会嫌咱们给的少了,不肯走这一趟?”
“他敢嫌弃!”钱耀礼一巴掌拍在桌上,“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再派人去,务必要请县太爷亲自带人过来!”
然而钱耀礼等的花儿都谢了,也没能等到县太爷亲自带人来赶乞丐。气得他狠狠地砸了半屋子东西,再顾不得身份,亲自跑到楼下准备与乞丐们交涉。
他不去还好,他一下去,就听那些个乞丐竟高声妄议酒楼的饭菜有多难吃。
“欺负咱们是要饭的是吧,这是水晶包吗?欺负我没吃过水晶包啊。”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呸,一股子腥味儿,是给人吃的不?”
“号称什么最好吃的酒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这水平,也真好意思号称第一?”
钱耀礼听得火冒三丈,疾步上前,虽仍是客客气气的,但任谁都能感觉到他正压抑的火气:“诸位来福兴楼吃饭我很高兴也很欢迎,但无缘无故诋毁福兴楼,却不知是何用意?”
“诋毁?啥意思嘛?”一个小乞丐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睛,猛地钻到钱耀礼跟前,一身污秽肮脏的衣裳差点没将钱耀礼熏得背过气去,“你又是什么人嘛,我们吃饭聊天关你什么事嘛?”
钱耀礼憋的脸都红了,都不敢用力呼吸,退了两三步都还觉得鼻端闻到的那股子酸馊气味,但他好歹忍了下来,正要说话,那眨巴着眼的小乞丐盯着他又道:“你躲什么嘛,是不是也嫌弃我们是乞丐嘛。我们是乞丐怎么啦,乞丐就不能吃饭啦,乞丐就低人一等啦”
钱耀礼忍气打断他,抱拳道:“鄙人正是福兴楼的东家,诚如我方才所言,诸位来吃饭我很高兴,可,诸位却摆明了是来找碴的。不知请诸位来我酒楼闹事的是何人?”
“你在说啥嘛,咱们来吃饭你不是说欢迎嘛,怎么又扯到别人身上去了?”小乞丐理直气壮地瞪着他,“你就是东家?不是我说你,你店里的大师傅到底会不会做菜嘛,你自个儿尝尝这些菜,色香味一样没有,是不是欺负我们是乞丐,故意偷工减料了啊?”
钱耀礼的目光顺着小乞丐的手望过去,不用细看他也知道,这些菜定是厨房的人知道吃饭的是乞丐,胡乱敷衍了做来的。这等于是将把柄直接送到人家手里,难怪这些乞丐敢扯直了喉咙嚷嚷。
若让他们嚷的人尽皆知,就算别人不信,可你这酒楼做出来的菜竟连乞丐都嫌弃,往后还会有人来吃饭?
钱耀礼想到这里,冷汗已经湿了鬓角,他陪着笑道:“不好意思怠慢了各位客官,今日咱们酒楼的大师傅生病了,是以这些菜才会失了平日的水准,我深感抱歉。这样可好,今日这顿饭,算是我请诸位,烦请诸位给我个面子,改日我再专门置办一桌酒席与诸位赔罪,好不好?”
“你这东家说话倒是客气的嘛,早该这个样子嘛。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你这样说了,咱们就卖你个面子,你说嘛,什么时候置办酒席于我们赔罪?”小乞丐声音又大又响,将赔罪二字更是说的铿锵有力。
钱耀礼脸色难看的仿佛吞了几十只苍蝇。他那话不过是客套话,哪里就是真的要办酒席请乞丐,且还是为了赔罪?这事一传出去,他也别在柳城混下去了。
想到此,他终是沉了脸,“诸位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我钱某人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把护院统统叫来。”
“你想干什么嘛?我们怎么了你就要请我们吃罚酒?这敬酒又什么时候请我们吃了嘛,我说你这个东家,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调啊,这是要出尔反尔,不打算请我们吃饭了吗?”小乞丐还咕咕唧唧个没完。
护院很快就来了,挥舞着棍棒吆喝着就要动手将乞丐们赶出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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