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
今夜的月色极佳,远处房屋的轮廓都看的一清二楚,沈家院子里也清楚明朗,只爬山虎那块地方圈出了一块阴影地方,刚刚的动静是墙头的瓦片蹭落下来,一个人正掉在了阴影处,一动不动。
沈湛对冲准备前去探看的田二摇摇手,耳房的麦冬十分警醒,听到动静出来了。两只狗子也醒了过来,警醒的支棱着耳朵盯着那处,要不是见沈湛在前面,早就冲过去了。
“郎君”
沈湛示意麦冬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慢慢往那人走过去,麦冬和田二两人一左一右护在两侧。
那人本面朝外闭着眼睛侧躺,一手捂在腰侧一手护在胸前,好似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眼睛,将田二和麦冬两人都吓一大跳。
靠的近了才看出那人穿了一身料子质地非常名贵的劲装,只不过款式和料子都不像江南地界的,面部一部分陷在阴影里瞧不清楚,细看才发现这人腰侧受伤,还在不断地流血。
那人见面前三人,一个书生打扮,一个粗布衣裳的一身短打,一个好像刚睡醒,穿着一身里衣,瞧着都是没功夫的普通人,便略略松了一口气,却没放松警惕。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们家院子里?”麦冬率先出口询问。
只沈湛拦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言,麦冬和田二认不出,他倒是认出这身衣裳——飞鱼服。
也就是说这人是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只不过前世沈湛与锦衣卫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并不像传闻那般可怕,只不过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只听皇帝一人命令,只为皇帝一人办事。前世他走的孤臣的路子,名声比之锦衣卫也好不到哪儿去,也曾和锦衣卫指挥使萧沐共过事,是个冷肃谨然之人。
这边正僵持着,就听见院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喧哗之声,那人面色一冷,正要动身。
沈湛也眸色一凝,立马道:“麦冬,将他带去夫人的药室,田大,把烛火熄了去门口守门。”
那人闻言看了一眼沈湛,艰难地拱手道:“多谢。”
沈湛目送麦冬将人送进了屋里,走到刚刚落地之处看了眼,见地上落下两滴血珠,踢了两脚泥土盖住,踩了两脚,将残瓦丢进爬山虎丛深处,伸手将压塌的爬山虎整理了一下。
如此才进屋拿了个东西,换了身干净的里衣。
见孟青青睡得十分安稳,笑着替她掖了掖被子,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吵闹之声,沈湛嘴角笑容淡去。
“军爷,小的真的什么也没看见,这深更半夜的。您老在查什么呢,这这这,我家郎君和夫人都睡下了。”田二苦着脸道:“我家郎君是江州书院的秀才公子,这不好不容易放假正睡的沉,要不军爷你容我通报一声,可行?”
那个持刀的红衣小兵头子本来一脸的不耐烦,只想带人直接闯。但一听这住的不是寻常百姓,乃是江州书院的秀才,态度立马剧和缓下来,“我们大人来江州巡查,竟然有大胆逆贼刺杀大人,这才叫咱们四处搜查,既然如此,你且通报一下你家郎君。”
“哎哟,竟然出这么大的事情,这贼子真的好胆!”田二跟着骂了两声,立马陪笑道:“军爷你放心,咱们可是读书人家,可不干敢窝藏罪犯的事,军爷你坐着等等,我这就通报郎君。”
这伙人干了一天的差事,大晚上也没能歇个脚,见他一个守门的还有坐有茶水点心吃,心里颇不是滋味,摆手让田二去通传,自己则大喇喇的坐下,倒了茶水喝。
“这户人家倒是心善,一守门的都过这么舒坦,比咱们这些大晚上也不能歇个脚的还强上不少。”
一小兵卒酸溜溜道,被上官瞥了一眼默默的闭了嘴。
谁不是呢,憋在心里偷偷想想就算了,还说出来,这个二愣子!
“几位军爷请。”没一会儿田二就来开了门请几人进了院子,就看见院中间站了一位长身玉立、气质斐然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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