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约莫不惑年岁,眉目俊挺,方口阔腮,不怒自威,身着云雷纹深青色织锦常服,外罩一件若素纸薄的茶水褐轻裘。

周玉绾略略皱了皱眉,道,“本侧妃在此处审讯贼人,不知梁大总管有何见教?”

“娘娘审讯贼人奴才自是不敢多言,但是您此番作为恐于理不合,一则故茶乃王妃身边的丫头,您无权,二则您动私刑,若是传出去您的父亲现下位高权重,这着实叫大理寺与刑部为难。”梁政眯了眯眼眸淡淡道。

“梁总管,你好大的胆子,不过区区一个王府总管罢了,竟敢给侧妃娘娘脸色看!”红玉分外不满道。

出乎意料的,周玉绾竟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脸色略略有些阴沉,区区一个总管罢了,她自是没什么好惧怕的。但偏偏这信王府的总管与别处不同,信王爷为人蠢笨痴傻,素来不管府里的大小事务,皆是这个梁政在管,且这些日子她已然隐隐看清,基本只要梁政认可的事,回了信王的话,秦潇皆是大手一挥,莫不由着他办得。

是以现下若不能将之完全摆平,这事儿上报到了秦潇那里,随着梁政两嘴一张,吃亏的必然是她自己。

周玉绾略略思忖,片刻极是柔和的笑道,“总管说的不错,本侧妃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是”她霎时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又道,“只是这丫头虽是王妃的人,但王妃素不管事,且这丫头吃了雄心豹子胆,竟跑到本侧妃的紫竹院里,偷了一块籽白玉玲珑玉佩,那是家母给本侧妃的随嫁之物,可不比寻常。”

“既是如此,那娘娘您可搜到玉佩了吗?”梁政扫了地上那乱糟糟的一团物件,衣衫。

周玉绾思忖道,“不曾,想来她今日出过府,必然是已经用掉了。”

梁政却是淡淡笑了笑,片刻道,“娘娘说的倒是不无可能。但您且瞧,她出门不过买了些茶叶香料与胭脂等寻常之物,顶多也不过几钱银子,且身上只有五个铜钱,但您方才所言,您丢的是籽白玉玲珑玉佩,籽白玉极是昂贵,店铺里数十两银子买到的皆是寻常货色,何况是您的东西?”

“你!”周玉绾气的立了起来,半晌又道,“这丫头着实偷得不是玉佩,乃是一件压箱底的私物,本侧妃不明说只不过是不想传出去令王府蒙羞罢了,总管莫不是这也信不过本侧妃不成?”

梁政轻轻皱了皱眉头,道,“既不过一件私物,您罚也罚了,气也消了,两厢作罢也便罢了,奴才也不会去王爷那里说什么。”

他边说着,边解下了茶褐色轻裘的锦带,将地上的少女裹上,一把抱起之,正欲朝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周玉绾指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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