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慌张身影穿着大周皇朝的黑色衙役官服,是名年约五旬的中年男子。

正值壮年,满头乌发却是白了大半,与年纪不符。

撞到杜江之后,本欲饶过他继续奔走,不想被杜江一句询问留了下来。

打量了一会,衙役神色一喜,当即跪下磕头便拜,口中直呼:“杜大人救我,杜大人救我!”

听到声音,杜江终于确定这是何人。

在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身处牢狱,眼前这位还给自己送过断头饭,声称只要自己全力施为,就算死了就会照顾小妹一二。

当时他还不确定能否逃过灾劫,听那衙役这么一说,心中对他也有几分好感。

不想今日在此撞见,双手托起衙役,对方憔悴面孔令人心惊。

“我可不是大人,你应当还记得我吧?为何今日如此焦急?”

那名衙役发丝凌乱,黑色官服之上沾染了斑斑血迹,语气急促道:“大人救我,我是冤枉的,救我......”

交谈之际,一群捕快大步接近,将杜江二人围成一圈。

头戴红黑帽,身着藏青官服的班头,右手握住腰间佩刀,厉声大喝:“老秦头,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休怪张某不念旧情!”

被称作老秦头的衙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声泪俱下。

“我在扬州做了二十几年公差,门子,庫丁,仓夫,斗级,铺兵哪样不曾试过?自问兢兢业业,不曾有过懈怠。

那两名牢犯明明是他人杀害,为何要陷害于我?我不服!”

捕快班头神色一肃,严声道:“老秦头,你在衙门也厮混了好些年头,如今更是身为狱吏。”

说到此处,他音量降低,声若细蚊:“你当知道,衙内办事,从不会找自己人。便是真要寻那替罪羊,那些泼皮无懒不是一抓一大把?”

各行各业有自己的规矩,衙门作为执法和行政的主力机构之一,里面龌龊事不少。

但除非是泼天大案,否则不会轻易拿体制内的人顶罪,他们有的是人选。

整个扬州胥役吏员不下万人,这些人负责衙堂的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解押等事务。

除了这些,还有零星杂役,包括门子、禁卒、仵作、庫丁、仓夫、斗级、轿夫、鸣锣夫、吹鼓手、灯夫、打更人、伙夫、马夫等等。

而捕快与狱吏在这些胥役吏员之中,地位已经算上等,手下各种杂役、白役均有不少。

即便真需要轮到衙内之人顶罪,也远远轮不到老秦头这种狱吏。

听到这里,老秦头带着哭腔:“这种事,我岂能不知?但是这次太巧了,巧到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凶手,摆明是有人要诬陷于我。”

老秦头在衙门体制内摸爬滚打二十年,自然有自己一套办法辨认是非,是否构陷还是意外,他一清二楚。

见他不肯服软,捕快班头不再多说,大手一挥,准备指示众人上前拿下。

苍啷!

腰间佩刀拔出,森寒刀光映射着老秦头彷徨无错的面孔。

大概听了一下,杜江略微明白了一些经过,想起自己之前如何含冤入狱,想起老秦头当时那番话,他开口了。

“慢着!”

“各位公差,不知具体发生何事,可否说道一番?”

刀光一转,正对杜江。

班头冷声道:“你是他同伙?一并拿下了!”

嗯?

不分青红皂白连自己都要擒拿?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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