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胖回来的时候被眼前这幕惊呆了。

满地的狼藉与泥泞中,只见何孤满脸是血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

“妈呀!”他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摘得水晶蘑菇伴随箩筐的砰然坠落,洒了整整一地。

“二何!二何你醒醒!”洪小三儿不敢过去,只是远远的叫唤了几声。

他从小到大都只是个火房的小奴隶,哪里见过死人。吓得脸色发白不说,一身肥肉直哆嗦,好像连舌头都打结了。

见到何孤迟迟没有答应,洪小胖鼻子一酸,抽了一下。旋即眼泪吧嗒吧嗒开了闸似得往下直流,他一边哀嚎,一边叫苦:“我的二何呀!我的二贱呀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咳你丫才走了,你全家都走了。”

何孤实在经不住洪三胖的鬼哭狼嚎,费力的动了动手指。

“哇!”

三胖子哭的更厉害了,紧紧搂住何孤,鼻涕眼泪都涌了出来:“就说你小子命大,这都被打了几次了,这条贱命够硬啊!我没爹没娘,家里人早死了你能活着就好。”

“胖子你松点。你想掐死我呀?”何孤被三胖子勒的险些喘不过气。

三胖子连忙松开他,焦急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何孤喘了几口,他张开手。阳光透过五指照在他脸上,暖的竟然有着几分不真实。自己在那样的猛烈攻势与羞辱下居然活了下来?

有时候,何孤总是自暴自弃的想,反正自己从小是个孤儿,没爹没娘没人疼爱。倒不如硬气几回,就是被那些贵族打死了,到头来也算是个光荣奴隶。

可到底是自己命硬,还是真的贱到骨头里了,怎么就打不死呢?

何孤正躺在地上思考人生呢,洪小三儿却从兜里抽出一条毛巾,将桃木灌里余下的朝露倒在上头,二话不说的给何孤擦脸。

“三胖子,你疯啦?这朝露还有用呢。”何孤一把推开洪胖子的手,心疼道。

“桃木灌头差不多都被毁了,咱注定要受罚。都死到临头了,干嘛还委屈自己据说这朝露能止血,你看你一脸埋汰的,跟个猴儿似得。”洪三胖一把鼻涕一把泪,执意要替何孤擦脸。

他心疼坏了。一直把何孤当亲弟弟似得照顾,一边擦着血,一边怒咧咧的骂道:“你说这帮狗日的简直不是人!”

“不就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吗。就知道欺负人下手忒狠了!”

“就是就是,一帮子怂蛋!只会欺软怕硬。”何孤连忙点头,小鸡啄米似得,不能再同意。

咚!

说到这里,洪胖子一击爆栗子敲了何孤一个趔趄。

他抱着头痛嚎:“洪三胖你干嘛,有你这么对待伤员的吗”

“伤员?”

洪小三儿正认真擦血呢,听到这话“咚”的一声又给了何孤一击爆栗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硬气的伤员。你说你个小奴隶和那帮贵族硬气个卵,低个头认个怂不完了吗,干嘛这么糟践自己?”

他满脸肥肉都收紧了,褶在一起,跟包子似得,十分严肃地道:“二何,咱们生来就是做奴隶的。这是咱们的命,贱命!谁都改不了哇。”

是啊贱命,贱骨头。打不死也得穷活着。何孤枕着脑袋,也沉默了。

何孤时常想,也许是自己的命哪里出了差错,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被这些贵族几番殴打却没有死,这不正是证明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道理吗?只是后福还没到而已

“三胖子,要是有一天我飞黄腾达了,一定不忘记你。”何孤咕哝道。

他那半边小脸肿的跟猪头似得。说的话支支吾吾。

老实说,洪胖子压根儿没听清在说什么。但凭着对何孤的了结,还是翻了个白眼给他。估摸着这混账小子八成又自命不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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