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

张力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这才带着康兴安和高元良回到院子中。

纪郎中身子已经康复了,这日蓬莱县令马大人偶染风寒,便派人来请纪郎中出诊。

来到县衙后院,纪郎中给马县令看了看,却也只是寻常小病,很快就开了方子。

见自己并无大碍,马县令也就放下了心,正要打发纪郎中离去,不曾想纪郎中却开了口。

“马大人,小民有一事相求,万望马大人成全!”纪郎中见房中无人,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马县令露出疑惑的眼神:“哦?”

纪郎中微微一笑,将随身携带的药箱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掀开了盖子。

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排整齐的银锞子,有二十个之多,那大小一望可知是十两一锭。

马县令吃了一惊:二百两?!这纪郎中可真是大手笔啊!也不知所求何事?

明代官员俸禄极低,堂堂七品的县令,月俸才七石五斗。就算崇祯朝以来粮价疯涨,在崇祯初年大概也只能换个十多两银子而已当然,只靠俸禄过生活的,大明朝几百年来恐怕也只有一个海瑞而已了!

纪郎中这一出手,就是县太爷将近两年的工资,算是非常大的手笔了。

纪郎中迅速将药箱盖子合上,然后附在马县令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听完纪郎中的话,马县令略一思索,笑道:“这么个小事,还要我出面?呃,这样吧,你先给齐班头几两银子,让他先出面。记得把前戏做好,我来给你收拾首尾。明面上的功夫别让我操心,下去吧。”

见马县令应允了,纪郎中顿时松了口气,喜滋滋地告辞而去。出了后衙,来到前院,又摸出五两银子给了捕快班头老齐,也是如此这般地拜托了一番。那齐班头二话不说就收了银子,连连答应,只说小事一桩而已。

自从张力在刘府以金针回阳之术救了知府李大人一命之后,时不时便有些官宦人家找张力诊病,这诊金收入也渐渐多了起来。

明月楼是蓬莱县城中最高档的酒楼,坐落在县城正中钟鼓楼旁,平时接待的也多是官宦人家,士子儒生。

明月楼大厅之中,张力一身儒装,头戴四方巾,身穿白色织锦绸衫,脚蹬陈桥鞋,与康兴安和高元良挑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吃着酒菜。

原本康兴安和高元良分别作药童和家丁护院打扮,是不能与“少爷”张力同桌的,不过明末本身礼崩乐坏,再加上张力我行我素,旁人又哪管得了?

张力如此这般行事,倒是让康兴安和高元良心里颇为感动,少爷没把他俩当外人。

明月楼中人声鼎沸,唱曲儿的艺妓穿梭其中,直看得康兴安瞪大了眼睛。

高元良虽然是武人,原本身份也不低,对此倒也司空见惯。

张力此刻正盯着自己脚上的这双陈桥鞋看,这是昨天新添置的,花了张力七钱银子。

金瓶梅词话中,西门庆第一次登场,作者形容他穿着时说“脚下细接底陈桥鞋儿”。

张力知道,金瓶梅虽然写的是宋朝事,但生活细节却全部是明朝的。

嘿嘿,我与西门大官人穿一样的鞋子,不错不错!

其实陈桥鞋是一种蒲履,明代无论贵贱,都非常喜欢穿蒲履。因为它开口很大,夏季穿着透气、凉爽。它的编制非常繁琐,都是精选蒲草心儿编成,绝对没有一丝杂草。

在各地做的蒲履之中,以江南陈桥一带出产者最为著名,享誉远近,故名“陈桥鞋”,颇有些后世名牌的味道。

正遐想翩翩的时候,大厅正中一桌人的谈话勾起了张力的兴趣。

只见一名白袍文士高声道:“各位年兄,今科会试试题邸报上已经出来了,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张力一愣,科举试题?还是会试的?

会试是倒数第二级的考试,在北京贡院考,考中以后就是进士了。而最后一级的殿试只是最终由皇帝决定名次而已,不作淘汰。

很快张力反应过来,今年是崇祯四年,正好是三年一次的大比之期,会试在春天的时候应该考过了。

那桌士子有五六人,登时便有一人道:“在下还未来得及看,不知”

又有一名青年文士道:“在下看了邸报,试题中的四书义我已记熟,我给诸位背上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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