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书等小吏都是读书人,拴住等人又是半大小子,都不是能亲自动手挖地道之人。

早在三十六人都抓时,霍宝就发现其中少了力夫。

真正挖地道的,另有其人。

全县成年男丁大多在县兵大营,这些人也就不难猜。

今晚这个三更局,就是给赵千户预备。

是救人,还是灭口,端看赵千户的选择。

县衙大门口的站笼还在“呼呼”燃烧,这结果显而易见。

“混蛋,你这混蛋!拴住也叫你声舅舅,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指了赵千户破口大骂的,不是旁人,正是摇摇欲坠的张大姐:“都是你!是你说县尉任人唯亲,容不下旧人,要对老三不好,还说他投了白衫军,要不然也不会暗中扶持小舅子做会首,让拴住参合进去,省的老三成了睁眼瞎,都是你鼓动的!”

赵千户终是变了脸色。

赵千户身边总共有三十多人,十几人持弓,十几人握着雁翎刀。

众叛军都拉了满弓、握了刀把,满脸戒备,将赵千户护在中间。

霍宝对赵千户身后众人道:“想想你们的家人!卸兵器!莫要让自己人打自己人!”

童军弓队两百人,尽数在此,也都满弓。

“一人做事一人当,作甚还诛连家人?”有个叛军刀手带了紧张,扬声道。

“县尉大人是曲阳之主,你们有胆子反叛,就要承受后果!”

“县尉大人素来仗义,行事才不会那么狠辣!”

“仗义你们还反叛?这世上好人真是做不得了!”

“咱们不是反叛,朝廷早没救了,咱们是帮县尉大人回头。只有投了佛军,以后才有奔头!”

这人冥顽不灵,霍宝不再接话,只道:“三个数后,不卸兵器者,生死勿论三二”

叛军们都紧张起来,童军也都做了攻势准备。

“一!”

先动的是赵千户,随后动的是霍宝。

赵千户提刀自刎,霍宝投掷了紫金锏。

赵千户不仅手中的刀被砸偏,人也被紫金锏带得飞了出去。

叛军还没反应过来,童军的箭已至。

“啊!”

“嗷!”

“我卸了兵器,卸了!”

“饶命!呜呜!”

有人中箭倒地,有人拉弓回射,有人畏惧,放了兵器。

拉弓回射那几人,转眼就成了刺猬。

因愣神一时没有放下手中雁翎刀的,身上也中了箭,失了战斗力,躺在地上哀嚎。

别说是这些叛军,就是之前听命拉弓射箭的童军都傻眼了。

真真真的死人了。

赵千户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脸上也带了惊骇。

童军的屯长、什长多是黑蟒山老人,两个月操练下来,只晓得令行禁止。

虽然看着地上死人后背发麻,面上多镇定,倒是让略有些躁动的新丁也跟着安静下来。

倒是张大姐夫妇,下午在县衙跟霍宝不算客气,如今哆哆嗦嗦,都后怕不已。

谁晓得这面红齿白的小哥儿,还真能下死手。

之前这夫妻俩个还嘀咕怕不是县尉真容不下自己兄弟,否则县尉侄子“不看憎面看佛面”待自家也会客气点儿,眼下想想,那已经是太宽容了。

“哒哒哒哒”,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队伍来到县衙前。

童军立时戒备起来,调转弓箭,指向来路。

看到火把下的人影,霍宝挥挥手,示意众人放下弓箭。

邓健回来了。

在邓健身后扫了一眼,张、王、李几个千户都在。

霍宝眼睛一亮,迎了上去:“表叔,滨江拿下了?”

“嗯!滨江是咱们的了!”

邓健说着,翻身下马。

张、王、李三人也跟着下马。

张三上前一步,对霍宝躬身道:“我那外甥混账,耳根子软,不晓得好歹,多谢小宝爷保全!”

霍宝侧身避开,道:“都不是外人,张三叔莫要外道!”

虽不晓得这其中有什么阴错阳差,使得张大姐一家误会邓、张内讧,可瞧着张三毫发无伤回来,应该就是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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