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然那晚昏昏沉沉睡到桌上,那个小房间太过可怕,她根本不敢进去,隔天天还没亮就被饿醒了,胃里是火烧一样的绞疼,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多久没吃东西了。

桌上那半截蜡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烧完了,早已融成一坨蜡泪,流出灯托摊在桌上。她翻找了一下,只找到一些腌制的咸鱼,米缸里的米见了底,看样子熬粥的话,还能勉强撑个几天,可接下来呢?

她脸上黏着难受,昨天只顾着哭,没留意,现在一看,手上全是乌黑的痕迹,就想找盆水来洗洗。院里有座很小的用木板搭建的小房子,旁边放着一个大水缸,她猜想可能是简易搭建的厕所,进去一看果然是,只是这厕所实在过于简陋,就一个桶子放在底下接着,容真然看了一眼就被吓跑了出来。

虽说她家里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父母都是农村出来的,小时候记忆模糊,也还记得跟他们回农村时,那的厕所跟这种基本无异。

也不知道爸妈他们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昏迷了?还是跟这具身体的主人互换成功了?

容真然鼻头一酸,怕自己又要哭了,甩甩头,打开水缸的盖子,拿起缸里的木瓢乘了一瓢出来,就地蹲在旁边,低头一看。

水很清,天色也亮,所以容真然能清楚看见水中映出的自己,那脸上像是被人用墨汁涂抹了一番,乱七八糟的,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祭祀需要,涂抹了印记什么的,可等她一点点把脸洗干净后,她就开始产生怀疑了。

这个叫醉容的女人……女孩吧,这张脸看上去很稚嫩年轻,大约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精致的五官,一双大眼睛似装了星辰,闪闪发亮。

有这样一张皮貌的女孩子怎么会想要用这种换魂的方法?她这张脸要是稍加打扮修整,不说能倾国倾城,也是能招来一堆爱慕者了吧。

不过,这也就放在现代那个法制社会里,可能是这样。在这个世界这个社会里,可能就是招惹恶人犯罪的弊端,惹祸的根源。

容真然回到屋里,琢磨着怎么从这原生炉灶里生火,她没有在农村里干过活,一双手养护得白净柔嫩,哪里像现在这双手,一看就吃过不少苦头。

好不容易生起了火,熬了些粥,填了填快被胃酸烧穿了的胃,她才灭了炉灶里的火,摸了些碳灰抹到了脸上,走出门去。

只烧了这么一顿粥,天边的太阳就已经高高挂起了,容真然不清楚时间,估摸着应该快到中午了,她不安地走到旁边一户人家,那家人敞开着门,也不知道跟醉容的邻里关系好不好。

她一走近,坐在门口晒太阳的一个白花了头发的老婆婆,看到她时还十分惊讶,可很快冲她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有些奇怪:“是醉容啊,今天怎么这么稀奇串门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似乎这个醉容平时不怎么跟邻里打交道,可昨天那个大叔对她很热情亲切啊,后来找上门来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为了什么事……

容真然一脸愁容,对现下情况一无所知,很是纳闷。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怯生生喊了句“婆婆”,见对方也没什么奇怪的反应,却还是有些犹豫,不敢上前去。

我要是突然这样跑过去,跟人说我失忆了,能不能跟我说说现在什么年代,醉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会不会把我当神经病啊?

犹豫再三,容真然到底还是不敢过去,她冲老婆婆尴尬地笑了笑,顺着大路往外走。

她虽然不认识这里的路,但凭着直觉还是走到了街市上,街市熙熙攘攘的,人们的服饰繁复多样,一眼看去,她根本分辨不出这是属于哪个朝代。

容真然脸上抹了碳灰,身上又穿得破旧,旁人都下意识地躲开她走,投来的目光各异,或鄙夷或嫌弃,却也有同情的。

她走走看看,见到了很多没见过的小吃跟新鲜东西,有些店门口写了字,她皱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什么字体。

即使看不懂古代字体,但多少还是能辨认出的,可这……看着像符号,阿拉伯语?

容真然站在一家挂着字画的店门口看得入神,店老板看到这么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门口,顿时不悦走出来。

“嘿!干什么呢?不买东西就走远点,别挡在门口影响我做生意!”

那是容真然第一次遇见那位钱老板,她知道自己这穷困潦倒的落魄样,有些人势利眼,肯定会嫌弃。她也不生气,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笑着看向那横眉竖目瞪着自己的人问道:“老板,不好意思,我刚来这个地方,不熟悉……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钱老板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年纪看着不大,想来可能是南北战乱那边逃来的难民,他也不是完全冷血冷情的人,只是有些不耐地说道:“你问吧,但别耽误我太久。”

“好的!那个,老板,我从很远的地方到京城来找亲人的,我也不识字……”容真然不敢贸然直问,只能拐着弯去打听,“问着路到了这城里,请问我这是到哪里了啊?”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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