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那条长街,拐进一条幽深的巷子里,就见到了一座红瓦高墙的大院,门口两座石狮子,很是阔气。
此处,便是丰镇大户人家——庆氏。
辽州庆氏,本就是大姓,祖家常年镇守北荒通往大衍的边隘,族内子弟骁勇悍武,多在军中素有威名。
而丰镇庆氏,则是当年祖家分出来五条支脉,拿着丰厚钱财深入辽州腹地,为庆氏延续血脉,专思经营生存之道。
说白了,就是北荒那地方指不定哪天出个大妖,完事屁股一翘给拒北城灭了,所以分出支脉一是能够留下血脉祭祖,二是也为祖家准备退路。
到今为止,庆府已经在镇上扎根了上百年,成为了丰镇最有名望的家族……外加上历代家主也都不是混账之辈,每遇饥荒必开仓放粮,深受地方爱戴。
马车停在门前,说明此行已经结束,庆安翻了翻口袋,掏出一大把银子,然后从一大把银子当中扣出一颗小银子,递给了车夫。
“行了,不用找了。”
庆安大方摆手:“秋寒,回去路上买两壶好酒。”
他还是很阔绰的,尤其是自己路上还喝了车夫两口劣酒。
“谢了!公子爷出手就是阔绰!”
矮壮车夫笑开了花,这么一颗银子虽小,实际上顶他来回三次的车费了……
马车离开,铃声叮当,长街漫长恍若无声的宴席……庆安迈步走到门前,伸手用力推开两扇朱红色门扉,走进府邸。
“安儿?我就说你今日肯定要回家,果然没错!”
刚进门,一道粗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庆安抬起头,见到了一位身材高大、体型健壮的中年男性,脸上留着络腮胡,腰间别有一把宽阔的长剑。
此人是他的二叔庆松,庆府最高战力,曾在拒北城祖家修炼,身负精妙刀法和搏熊之力。
并且,三年前自己离家,二叔体内就有十钧法力,现在又是三年过去,二叔修为恐怕更加深厚。
庆安拱手道:“二叔,三年不见,你的修为愈加深厚。”
庆松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你父亲摆了宴席等你呢。”
说着,走上前欣慰的拍了拍庆安的肩膀。
两人一同走进庆府深处,见到了父亲庆烈,母亲陈洁莲,一众家仆护院,以及尘镇大户人家,张家的族长。
也就是自己的老丈人……
“安儿,来见过张叔叔,他听闻你归家,可是特意来拜访……”
庆烈起身介绍道,言语中不乏兴奋和激动。
又是一桩糟心事啊……庆安心中微叹,表面上充满礼数道:“见过张叔叔。”
“舟车劳顿,快快请坐。”
张文峰起身,表情有一丝佯装出来的笑容,半是无奈的将庆安请到座位上。
看了眼这位身材发福的中年乡绅,以及他脸上的无奈,庆安心中没有丝毫意外。
他眯了眯眼睛,随后不甚在意的举起了一杯好酒。
至此,宴席正式开始。
酒杯觥筹交错。
饭过半晌,庆烈放下筷子,忽然咧嘴笑道:“你张叔叔家里有位姑娘,名曰幼仪,小你一岁,容貌颜丽不说,才学更是无双,琴棋书画也都信手捏来,就算是在遥远的扬州,也很有名……”
张幼仪?庆安叹了口气,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
十年前,也就是他十岁,张幼仪九岁的时候,庆家和张家便定了娃娃亲,彩礼什么的都走完了……
但问题是,这位女子九岁以后的人生简直是开了大挂……
十三岁前往扬州求学,凭借一篇《辽州远》写尽边疆苍凉,遂拜入白鹿学院,十四岁成名于芝兰诗会,作诗三篇,名动扬州,十七岁进献韬略,亲手助推开挖一条从京都到余杭的运河。
今年十九岁,张幼仪即将从白鹿学院毕业,有消息称,无论是京都还是遥远的边疆,无论是镇邪司还是军队,都向她抛出了人人向往的橄榄枝。
所以这种女子,按照常识去推理,明显是不会嫁给自己一位边疆小镇的“公子爷”,不说扬州,单这辽州,就有很多豪门前去提亲,远比庆氏有名。
怪不得张文峰一脸无奈,笑容勉强,毕竟姑娘即将要嫁给自己这么一个仅仅只是大户人家,称不上豪门的人家。
但问题是……他这几年因为这桩婚姻,早就不和庆家往来,今日却主动迎接自己。
难道是……
庆安眼神微动,暗中冷笑。
这张文峰,是来退婚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戏码难道要在我身上重演了?
虽然这段被强制安排的婚姻本来就不应该出现,但如果要是被人退婚了……会很尴尬的……
庆安饮了口酒,眼神转动。
倒不如,我主动出手,趁着对方还没有说出口,堵住对方,说出退婚。
只要我占据主动地位,我就不会尴尬的处于被动的“退婚流”局面当中。
何况,对于这位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的女孩子,自己确实也没有任何兴趣。
也是个向往甜甜的、纯洁的恋爱的男孩……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张文峰的脸色,发现后者在听完老爹的一番话后,脸色变了几分……
果然!这是要退婚了!庆安抢在张文峰开口前,立马就轻咳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目光。
接着,他声音平缓道:“幼仪这些年的名声,我即使身处镇邪司也略有耳闻……”
庆安整理了一下语言,既有解脱又有无奈的继续道:“但婚姻实乃大事,我不想草听父母之意,此刻张叔叔也在,所以我就把话说清楚了……
……这婚,退了吧。”
声音虽然轻,但却带着一股无法拒绝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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