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市人民医院三十二搂顶层天台,一抹较小的身躯迎风伫立在护栏内侧的台阶上,

眼见她一身白色病号服,酒红色的长发迎风而扬,宽大的病号服随风摆动着,较小的身躯在空旷的天台显得薄弱而瘦小pb

沿着天台往下俯视,她脚下则是如芝麻般大小的芸芸众生。

傅筠庭和苏梓赶到天台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情景,一个瘦小纤长的身影衣袂飘飘背对着他们迎风而立,微风拂过她肩头,吹起她酒红色的长发,显得落寞而萧条。

而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只要她跨出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像是突然被一双手扼住脖子,苏梓只觉得眼前一烟,双腿跟着发软打颤,整个人都往地上栽去。

身后的傅筠庭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的肩膀,揽住她的纤瘦的腰,将她收拢在身侧,深邃的眼眸落在不远处的安以夏身上,狭长的眸子不觉眯起。

许是听到后面有动静,平行的目光颤了颤,敛敛神,安以夏垂下眼眸,头也不回,口吻淡淡的说道。

“可以让苏梓,单独陪我一会吗?”

闻言,苏梓连忙捺住心中的恐慌,强装镇定的从傅筠庭怀里挣脱了出来,同时递给傅筠庭一个眼神,示意他让她过去。

傅筠庭蹙紧眉头,沉默的看了她一会,见她眼底的坚定,才认同的点点头,同时又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示意她拖住时间。

苏梓连忙点点头,表示了解。

傅筠庭走后,苏梓才慢慢的靠近站在天台的安以夏,乌烟的瞳孔一直紧锁在那抹身影上,脚下双腿不听使唤的走着,凌乱的步伐就跟踩在棉花上似得毫无着力点,她清楚感受到她的腿在打颤。

天台上的安以夏一直没有回头,较小的身躯立在天台沿上站的笔直,纤瘦的背影看的苏梓心中一阵揪心。

她忽然想起苏染,当时的苏染已经几经疯狂,甚至不惜当时脆弱的身体,死也要拉住她,当时若不是秦楚及时出现,恐怕她一定是逃不掉的。

而此时此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承受着这份痛楚,这样的情景恐怕比她知道自己不能怀孕,还要来的痛苦好几十倍吧。

虽然她不曾拥有,可这份痛彻心扉辗转反侧的痛苦,她一直深深的体会着,那是一种遗憾,一种无法弥补的缺失。

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是什么比这个更残忍的呢。

欲语泪先流,苏梓红着眼眶浑身发颤的站在她脚边,蠕了蠕唇,干涸的喉咙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伸出垂在身侧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立在天台上的腿,连绵的泪意源源不断涌了出来。

冷风中,安以夏垂了垂眸,低头凝视着抱着自己双腿的苏梓,苍白的唇角微微扬开,惨白如雪的面容上毫无一点血丝,唯有那美眸下的眼眶是红的。

安以夏缓缓的蹲下身,与站在下面的苏梓平视,同时伸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了动唇,饱含着满腔的苦涩,艰难的扯出一丝声音。

“别哭了,你哭的样子好丑,我怕我一会中饭都吃不下了。”

听到安以夏的话,苏梓的眼泪流的更凶了,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能先来安慰她呢,心中不免一阵的酸楚,苏梓颤抖的咬着自己的唇,哽咽道。

“夏,对不起,对不起。”是她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

安以夏温柔伸出手,拇指指腹轻轻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又拿开她拽着自己小腿的手,伸手将她拥紧怀里,安以夏将头埋在她脖颈处,缓缓的说道。

“苏苏,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说你的性格这么弱,万一哪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呢?”

“不,不要。”

苏梓惶恐的连忙伸手拉开两人的距离,又将她从阶梯上拉了下来,紧张的握住她的手,急切的说道。

“好了,夏,这样就好了,你别走,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以后无论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好不好。”

苏梓一边低喃的摇着头,一边紧紧的拽着她的手,一刻不敢松懈。

安以夏却突然松开她的手,别过身缓缓的走向护栏,苏梓一惊连忙跟了上去,却听她说。

“放心,我不会自寻短见的,我只想在这里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闻言,苏梓顿了顿步伐,却还是不放心的跟在她身后,她一步走,苏梓便跟一步。

“其实,和池琛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我还是挺快乐的,我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连暗恋都没有,他就这么直接的闯进我的世界,给了我很多不曾有过的第一次,我还记得那时他父亲让我们回老宅吃饭,他家里人把我们关在一起,给他下了那种药,我差点就丢了我的第一次,那个时候我特别害怕,特别他覆在我身上对我用强的时候,我直接拿起旁边的烟灰缸砸在他头上”

安以夏缓缓的说着她和池琛之间的故事,从开头到旅行,一字不落的说着,苏梓一直跟在她身后静静的听着,仿若是一个最好的聆听者。

“可是,你知道吗?”

安以夏突然转过身,面对着苏梓,苏梓这才发现安以夏脸上早已泪流满面,红红的眼眶凝结着泪水,眼底露着一丝倔强和隐忍,最终却还没没能忍住肆虐流下来的眼泪。

“他对我的好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他和我订婚不过是借着我家的势力和他大哥抗衡,稳稳的坐上池家当家人的位置,你说可不可笑?可不可悲?

他拿着我当使,我居然还认为他是爱我的,其实我早该察觉得,哪怕最契合的笫之间,他的眼底都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是我傻,是我故意视而不见,我甚至安慰自己说,不断的给自己催眠说,他是爱我的!”

安以夏痛苦的摇了摇头,哽咽了一会才又继续说道。

“直到不久前,我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亲戚也推迟了很久,那个时候我特别开心,我想我是不是怀孕了?我是不是要当妈妈了?

当我从医院拿着报告单出来的时候,苏苏,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开心,特别开心,这个时候我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池琛和你,所以我第一时间跑回家,想和他说,池琛,你就要当爸爸了,可当我拿着验孕单跑到家里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不爱我,我就现在门口,听着门内的他说,我不爱安以夏!”

安以夏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肆虐的泪意止也止不住,苏梓一愣,连忙上前按住她的双肩,安慰道。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去找他问清楚好吗?”

“没有误会。”

安以夏失神的摇摇头,空洞的眼眸直愣愣着望着苏梓。

“我亲耳听得清清楚楚,他说,我不爱安以夏,不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苏你知道吗,我感觉我自己的心都碎了,原来我爱的男人,他不爱我,从来没有爱过我呵呵。”

安以夏自嘲的冷笑起来,继而纤白的手缓缓的抚到自己的小腹处,双眸空洞的凝视着苏梓,艰难的挪动着唇,哭到泪流满脸。

“苏苏,我的孩子没了,没了,他没了。”

苏梓痛心的楞在原地,找遍脑海里所有能安慰她的词,在说出她孩子没了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只好伸手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陪着她一起哭。

可苏梓知道,原来的安以夏已经不存在了,而她的改变苏梓一直看在眼里,自从那天天台下来之后,性格一向开朗的她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会站在窗户边愣神很久,美眸再也不是那般神采奕奕,反而挂了一丝浅浅的忧伤,她越发的瘦,越发的精致起来。

仿若是之间成熟了许多。

然而这么多日子里,那个伤害她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她也未曾提及。

安以夏出院的时候,是傅筠庭陪苏梓去的,两人到的时候安以夏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旁边有一个很大的行李箱,眼见她一身简单的浅色套装,面容清瘦而惨白,哪怕经过这么多天的调养,还是看起来很苍白。

“苏苏,我要走了。”

苏梓一愣,紧张的问道。

“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走走,我想去环游世界,看看每一处的风景名胜,苏苏,我不在你好好照顾自己!”

安以夏上前一步,率先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瞳孔微滞,苏梓抿了抿唇,垂下眸。

“好,那你记得早点回来,我在市等你回来。”

苏梓回抱住她,如果能放下这段过往,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

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好似在为这离别渲染愁素。

傅筠庭和苏梓将安以夏送到机场,安检处,拖着行李走在前面的安以夏顿下脚步,拉着行李箱转过纤瘦的身躯,说道。

“就送到这里吧!”

苏梓抿了抿唇,饱满的胸腔滞了滞,眼眶瞬间红了下来,尽管她特别不想哭,可眼泪还是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

安以夏放下行李箱,走到苏梓面前。

“苏苏,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夏,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两人默契相拥,良久,两人才松开彼此,安以夏垂了垂眸,对站在一旁的傅筠庭说道。

“傅筠庭,好好照顾她,别再让她伤心了,她受的苦实在太多了。”

“夏。”

苏梓咬着唇,使命的忍着眼泪,终究还是泪流满面。

“我会的,一路顺风。”

傅筠庭温柔的拥住苏梓,对安以夏点点头。

“谢谢!”

安以夏满足的点点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伸手擦了擦苏梓脸上的泪水,红了红眼眶,哽咽道。

“苏苏,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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