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注意到了一旁的付斯语,全程付斯语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跟遇到杀父仇人似的,想必她还在为苏梓的事情耿耿于怀吧。

牵着她的手步入舞池,宴会厅的灯届时换了一种柔和的灯光,轻缓的音乐,暧昧的光线,凝视着怀里似曾相识的脸,傅筠庭竟片刻愣神,为什么这感觉也是似曾相似,明明不是一个人。

“不先做下自我介绍?”

冷瑾凉仰起脸,眉眼弯弯,笑的优雅。

察觉到自己失神,傅筠庭敛神凝眸,薄唇掀起。

“傅筠庭!”

“冷瑾凉!”

话落,两人同时漫步起舞,谁都没开口说话,随着悠扬的舞曲落下,冷瑾凉步履轻盈的退后一步,同时松开搭在傅筠庭身上的手。

“失陪了!”

手里的温度一失,傅筠庭突然一把抓住冷瑾凉的手,那颗尘封多年的心顷刻跳跃了几下,是灯光太美好?还是音乐太悦耳?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女人很熟悉?

手指无意挑开她手腕上的丝带,丝带垂落在他掌心,手腕处白皙无疑。

冷瑾凉顺着他的力道回首看他,莫名其妙道。

“傅先生,还有事?”

傅筠庭仰了仰下巴,示意她往自己手上看。

“冷小姐,你的丝带掉了!”

冷瑾凉顺着他的视线落下,绑在手腕处的丝带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掌心,丝带的两侧垂在空中飘扬!

“我帮你。”系上?

“送你了!”

冷瑾凉笑着打断他,顺势从他掌心内抽回自己的手,旋即踩着镶钻的高跟鞋往藿胤身边走去。

傅筠庭拧着浓眉,那道熟悉的俏丽身影自然的落入藿胤的怀抱,精致的面容自信优雅,垂眸,熟悉的丝带落在掌心。

傅筠庭不禁黯然失笑。他是怎么了,又在试探什么,明知道那个人已经故去,却还是要来一探究竟,是来看她长的多像那个人吗?

握紧手中的丝带,傅筠庭萧然转过挺拔的身影,旋即和陆衍他们打个了招呼便离去了。

视线内熟悉的身影自酒店门口离开,冷瑾凉循着门口愣神了很久,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砰砰的心跳,渐渐盖过她的呼吸,盖过宴会上所有的声音,而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世界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傅筠庭抱着傅一念驱车回到家,刚走到门口,便看见蹲坐在台阶上的安以夏,就在她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池少卿隐身在这黑暗中。

“有事?”

傅筠庭蹙起眉,俯视着坐在台阶上的人。

安以夏缓缓的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许是蹲坐的有些久,整个人有些重心不稳,身体笔直的往前面摔下去。

傅筠庭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让她站稳,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一声开门声,却在她站稳后,也就没了动静。

“冷瑾凉是不是苏梓?”

安以夏拉着他的手臂,期翼的问道。

傅筠庭眉眼冷然,深邃的眸子沉了沉。

“不是,苏梓已经死了!”

闻言,安以夏有些慌乱,那么相似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呢,就是因为不信,她没有跟池少卿回家,而是直接来了这里。

“那你告诉我,苏梓到底是怎么死的!”

安以夏脸色惨白,眼圈红红的,凝结着泪水的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

记忆里,安以夏何曾有过这般落魄,与她相识便是一个大大咧咧,调皮的女孩,恐怕再难熬的也就在医院那段时间吧,安静,不悲不喜,仿若一切都看淡了。

五年前,听到苏梓过世的消息,她从美国飞了回来,是崩溃的,听到苏梓时难产死的,也没过多的去问,哪怕见到傅一念与别的小孩不同,她还是沉寂在心里,许是因为恨他没照顾好苏梓,除了来照顾傅一念,两人基本不说话,也就从未探究过苏梓真正的死亡原因。

见傅筠庭站在原地不说话,安以夏用力的拉住他的手,红着眼眶咬牙问道。

“傅筠庭,你说啊,你说啊!”

安以夏激动的低吼道,余光撇见他怀里的小人儿时,安以夏手足无措的垂了垂眸,密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神情茫然的说道。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我自己去查。”

说着,安以夏松开他的手臂,转身就要走。

傅筠庭敛眸,叹了口气说道。

“进来再说。”

脚步滞住,回过头,傅筠庭已经抱着趴在他肩头睡着的小人儿率先走进客厅,安以夏回过神。立马跟了上去。

“我把念念放床上,你上楼等我。”

傅筠庭身姿挺拔的走上楼,安以夏紧跟其后,等傅筠庭将傅一念安置好,才带着安以夏走进那间书房,同时拿出苏梓身前所有的报告单,递到安以夏手中。

安以夏拧着眉,错愕的看着他,又将视线投掷在文件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开文件袋上的细绳,纤细的手指从文件袋里抽出病例单,胃癌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内。

瞳孔一滞,安以夏吃惊的瞬间将病例抽了回来,一页一页翻了起来,当手指停留在最后一页的时候,病例单悄无声息的从指尖滑落,眼泪瞬间脸颊肆虐的流了下来,安以夏不可思议的凝视着站在一旁,神情落寞的盯着桌面上黑色笔记本出神的傅筠庭。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为什么?”

至少在她有限的日子里,她可以陪伴在她身边,如今的她根本不知道苏梓到底经历了什么,忽然想起了什么,安以夏不解的反问道。

“傅筠庭,你为什么不去见她最后一面?为什么直接抱着念念走了?你和苏梓到底怎么了?她生病你是不是不知道?”

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安以夏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如果是这样,她一个人的日子有多难熬?

可傅筠庭依旧不言不语,视线也始终落在这本黑色笔记本上,安以夏皱了皱眉,伸手将桌案上的笔记本拿起,也就在那一刻,一枚钻戒从里面掉落了出来,她记得,那是苏梓手上的。

傅筠庭并没有阻止她,他就任由安以夏在自己眼前把那本日记本,那本属于沐之皓的日记本一页一页的看完。

而他将掉落的戒指捻在指间,视线温柔的凝望着。

看完日记本,安以夏整个人都是混沌的,纤瘦的身躯在桌前站在笔直,连动都不敢动,她突然想起曾经自己对苏梓说过的话。

苏苏,每个女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你也不列外!

傅筠庭,对你挺上心的。

傅筠庭,干的漂亮。

想起过往的种种,溢满胸腔的苦涩牵动到眼眶雾气氤氲,安以夏情不自禁癫狂的冷笑起来,笑到泪流满面,笑到撕心裂肺痛侧心扉。

拿着笔记本抬起手臂,笔记本在指尖颤动,安以夏哽咽着沙哑的嗓音,咬紧唇瓣,伤心欲绝的说道。

“傅筠庭,你好狠的心,真的好狠,你比秦楚还要可恨,秦楚不过是伤了她的身,而你,却伤透了她的心。还令她丢了命。”

一想到苏梓是在这样伤心欲绝的情况下死去,安以夏哭到不能自已,就像当年,她就站在门口,听着池琛对电话里的人说不爱她,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就在那一刻死了,再也没办法活过来一样,以至于最后她跑出去的时候连孩子都掉了。

这样孤苦无依的感觉,她明白,她深深的明白,一直活在别人的欺骗里,得知真相的时候。该是怎么的肝肠寸断,而苏梓当时还是一个孕妇。

想到这,安以夏咬紧牙关,将扬着与肩齐平的笔记本狠狠的掷在他身上。

“傅筠庭,你就是一个禽兽!”

本来她还想和他说一些事,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必了,安以夏失魂落魄的走到门口,临走时,安以夏头也不回的说道。

“傅筠庭,你会遭报应的。”

门嘭的一声被关上,办公桌边的那个人身形站的笔直,骨节分明的指尖捻着那枚戒子。黯然失笑,报应吗?

呵。

他的报应恐怕早就来了吧。

苏梓连弥补的机会都没给他,恐怕没有比这个更残忍了吧!

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爱怜的将指尖的戒子原封不动的夹在她放置的那一页上,动作轻柔的将书放在桌案上,旋即背过挺直的脊背回到卧室。

卧室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较小的身躯似乎是因为蹬被子的缘故,整个都露在外面,傅筠庭轻轻的走到床边,俯身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动作轻柔的为她盖好被子,纤长的手指轻抚在巴掌大的小脸上。

这样娇弱的她,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是那样没有存在感,很多时候,他都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因为太过思念她,才幻想出来的!指尖的温度是热的,傅筠庭满眼疼惜的叹了口气。

还好,还好,她留了一个女儿给他。

可他的女儿什么时候才可以和一个正常人一样,能哭,能笑,能跑。能跳。

许是感应到他抚她,傅一念睡眼惺忪的从梦中醒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精瘦的面容依旧是面无表情。

“念念怎么醒了?是不是爸爸吵醒你了?”

傅筠庭艰难的扯出一丝微笑,却发现嗓音些许哽咽,那是多像她的一张容颜,简直是她的小翻版,较小的身躯看似那样的柔弱无助。

她没有回答他,因为她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只是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爬到他身旁。粉嫩的小手揉住傅筠庭的脖子抱了抱,跟着松开他的脖子,小小的身子爬进他怀里,然后安静的坐在他怀里,就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傅筠庭连忙伸手抱住她较小的身躯,以防她掉下来,心口却是蓦然一颤,眼泪终究是没忍住,总以为自己是铁打一般的人,哪怕妈妈离他而去,后见到沐之皓的身体,甚至是苏梓走的那一刻,他也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而他此刻却被傅一念的一个小动作,心酸到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眼泪在刚毅硬朗的面容上落下,辗转落在傅一念瘦弱的胳膊上。

傅一念在傅筠庭怀里仰起面瘫脸,抬起小手臂,小掌落在他硬朗的脸上抹了好几下。

“念念!”

傅筠庭惊喜着傅一念的转变,当他想要握住他脸上抹眼泪的小手时,傅一念突然垂下头,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怀里,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便埋在他胸口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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