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白柚出门,耿氏连忙侧耳倾听,只听屋外白柚淡淡道:“今儿太太身上不自在,不愿见人,奶奶请回吧。”
耿氏长长吐出一口气,在榻上直起身子,想着薛明珠愤愤离去的模样,觉着心里痛快了些。
正想着,就听一个清脆声音道:“什么?太太身上不舒服?可请了大夫没有?这个时节若闹了病,不是玩的,一个不慎,说不定人就没了。”
耿氏:……
“奶奶这是什么话?太太没到这个地步。”白柚的声音冰冷下来:“您还是请回吧。”
“混账东西,你和谁说话呢?”
却不料薛明珠翻脸比翻书还快,柳眉倒竖瞪着白柚:“太太是谁?那是我婆婆,她如今病了,我难道不该去探望?你一个丫头,倒站在这里颐指气使,谁给你的脸?该不会仗着太太如今不管事,你倒做起这房里的主了吧?连主子都敢拦。”
“我没有。”白柚尖叫一声:“奶奶别血口喷人。”
“你倒是想有呢。”薛明珠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太明明是好太太,都是被你们这起子没良心的小人给糊弄了,平日里对我不冷不热。如何?我一个照看不到,她就病了。”
耿氏只听白柚惊叫一声,接着脚步声响,薛明珠已经闯进来。白柚跟在她身后,眼角泪花闪闪,委屈道:“太太,我……我实在是拦不住奶奶……”
“好好好,让她进来,你让她进来。”
耿氏恶狠狠盯着薛明珠,咬牙道:“春姨娘说你如今与往日不同,我还替你说话,不成想竟让她说中了,怎么?你如今这个架势,是要在家里不可一世了?”
“太太何出此言?我这不就是过来看看你吗?春姨娘?那就是个青楼里出来的,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家碧玉,在太太眼里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青楼花魁?这话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耿氏就想吐血:“你一个家徒四壁的穷鬼,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家碧玉?哪儿来的脸?”
“太太这话说的,难道付家是从一开始就这样富贵?当日我嫁进门时,家里为爷念书,日子过得也是捉襟见肘,我那嫁妆比你们的聘礼还多几分,爷不照样中了进士?既然他能自称书香传家,我做一个小家碧玉,有何不可?”
薛明珠很是熟稔地坐在耿氏对面,一点儿都没把自己当外人,说完了还嘻嘻笑道:“我这就是自谦的说辞,真要脸皮厚一点儿,便说自己是大家闺秀,又有何不可?”
“你……你给我出去。”耿氏捂着胸口,伸出一只手指着门外:“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天来,就没安着好心,你是想活活气死我。”
“太太这话当真让人伤心。”
薛明珠脸色一变,拿出帕子擦拭不存在的眼泪,接着来到耿氏面前,迎着她吃人一般的目光,捧着心口,瞪着一双丹凤眼,轻声笑着说道:“我为这个家,为爷的前程,真是操碎了心,昨儿才陪爷去了王府,为他得了亲近勋贵的机会。太太不体恤我也就罢了,为何竟能说出这样让人心寒齿冷的话?难道爷不是你的儿子?他若青云直上,你不高兴?我这为爷奔走的人,怎么就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白柚在旁边看着这一场婆媳战斗,急得直搓手,此时见两人都各自冷漠盯着对方,耿氏胸口不住起伏,她终于忍不住了,上前道:“奶奶,今儿太太身上确实不舒服,您快出去吧,不然当真把她气出个好歹,您怎么跟爷交代?”
“混账。”薛明珠猛地抬头,厉声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出个好歹?谁许你这样咒太太?她要死了,你能有什么好处?我第一个就把你发卖了。”
白柚面色一白,不敢再说,这里耿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面色恢复平静,她看着薛明珠,冷冷道:“好吧,看来今天不让你在这里,你是不肯罢休了。”
“这话说得,儿媳来给婆婆请安,那不是天经地义吗?”薛明珠微微一笑,面容也迅速恢复到如沐春风的状态。
“是吗?请安?”耿氏笑容阴森:“既如此,白柚,拿蒲团来,让你们奶奶跪着,她既如此知礼,我这个婆婆不能拦着人家。”
“您也知道您只是婆婆,不是女皇对吧?”
薛明珠仍是乐呵呵的,说出的话却让耿氏老脸一黑,只听她淡淡道:“早在五年前,该走得跪拜流程我就走完了,太太没喝我敬的媳妇茶?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再跪拜你的理由,除非什么时候你过七十大寿,又或者,你成了祠堂里牌位上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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