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盛话落下后,姜韵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雅鹊身子轻抖了一下。
姜韵有些摸不清头脑。
前院婢女少,铃铛只是小丫鬟,根本近不得殿下的身,所以会被张盛公公拨给她。
但雅鹊却不一样,她常伺候在殿下身旁,按理说,即使此事和前院真的有干系,也牵扯不到雅鹊,前院清扫这类活总分配不到她身上的。
“如此说来,那侧妃姐姐的话便是真的了?”
陈良娣不得不说上这一句。
路滑艰难,许良娣不慎滑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归张盛的一番话,叫此事有了转机,陈良娣不由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早就和侧妃绑在了一起,侧妃出事,对她来说,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她自是不希望李侧妃出事的。
只不过,陈良娣隐晦地扫了眼李侧妃,殿下进来后,李侧妃明显较之前放松了不少,陈良娣掐了掐手心,才遮掩住眸中的那丝羡艳。
王妃觉得有些好笑:
“只凭一句路滑,就可将侧妃的嫌隙皆数洗清了?”
这是把后院旁人当傻子一样糊弄?
付煜没理会几人争执,沉默了片刻,冷声问张盛:“今日是谁打扫那处?”
旁人皆噤声安静下来。
王妃看向付煜,想说些什么,可她身后的秀琦紧拉住她,她一顿,终究还是抿紧了唇。
张盛朝刘福觑了眼,刘福忙忙苦涩地站起来,低声道:
“回殿下,是个叫秋冬的小丫鬟。”
师父常跟在殿下身旁,这些小事基本都交给他打理,如今出了这事,他必不可能推卸责任。
刘福说完,根本没有人站出来,付煜脸色沉得骇人。
姜韵偷偷朝身边扫了眼,她进府半月有余,对府中许是还有些不了解,但前院的人她却是都认全了的。
然而此时,姜韵却是有些错愕,因为秋冬根本不在这儿。
眼见着所有人都看过来,和秋冬住在一个房间的春夏缩着头瑟瑟地跪着出来,颤着音说:
“秋、秋冬姐姐今日一早就出府了。”
春夏顶着众多主子的视线,身子瑟瑟发抖,秋冬和她住一间房,按理说,她们同为小丫鬟,她不至于喊秋冬姐姐,可秋冬搭上了大丫鬟雅鹊的船,所以,往日秋冬在她面前总自傲些。
姜韵惊得险些眸中的错愕要掩不住。
付煜沉了眸:“出府?”
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张盛,张盛吓得忙说:“秋冬今日未曾寻奴才告过假。”
刘福在其身后,也跟着连连摇头。
寻来守门的小厮一问,才知晓,原是今日秋冬出府时,说是前院雅鹊姐姐让她出府采买些物件的。
雅鹊是前院的大丫鬟,守门的小厮不得不给她些脸面。
那小厮腿脚都软了下来,跪在地上,浑身皆瑟瑟发抖。
往日秋冬并非没有出去过,往往很快就回来了,所以今日小厮见秋冬要出去,也只是按例询问了一番,就放了人。
谁知这一放,竟惹上了这麻烦。
听至此,姜韵终于知晓,雅鹊为何一听张盛公公说完话,脸色就惨白至那般。
雅鹊浑身瘫软,顶着付煜冰冷的视线,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韵心中摇头,若是平日,这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可如今雅鹊将脸丢到了后院众人面前,殿下不可能饶过雅鹊的。
果然,殿下甚至都没多看雅鹊一眼。
旁人皆默不作声地垂了垂头,前院出了纰漏,可这不是她们该管的事,甚至连王妃都没有插话对雅鹊的处置。
李侧妃犯错,尚归后院,她自是可管的,但雅鹊不同,她过多询问,难免插手前院的嫌疑。
付煜收回视线,对张盛平静道:
“按规矩处置。”
仿佛雅鹊连他情绪都牵扯不动一分一毫。
闹至如今,辰时几乎快要过去,早膳皆未用,叫人心中不得有些生了不耐烦。
屏风后传来些许动静,众人抬头看去。
许良娣倚在婢女怀中,无力地被人扶出来,青丝凌乱,眸色红红,颇有些狼狈不堪,却叫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但凡明眼人皆可看出她身子的无力虚弱。
甚至她衣裳后的殷红血迹都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付煜适才还平静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你出来作甚?”
许良娣红着一双杏眸,对付煜摇了摇头,堪堪咬声道:
“妾身听见了张盛公公的话,许真是妾身不慎摔倒了,侧妃姐姐和善,殿下莫要因妾身为难了。”
她咬着唇瓣,一字一句将这些话艰难地说出来。
众人恍惚间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们以为许良娣出来,是要找殿下给她主持公道的,谁知晓,她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而且,李侧妃和善?
众人脸色各异,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许良娣若不是昧着良心,也说不出这种话。
李侧妃扯了扯唇角,差些嘲讽出声。
许良娣不愧读过些圣贤书,瞧这一个“许”用得多委屈无辜。
她正要说些什么,忽地听见头顶传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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