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止了哭,睫毛上却全是泪。

“为……为……为什么?”

江岑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傻?”

又被骂了的夏梨默默低下头,脱口而出的江岑立刻就有些后悔。

他把啤酒罐塞到夏梨手里,“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明白了吗?”

夏梨握着那罐啤酒,抬眸红着眼偷偷看他一眼。

十九岁的少年,却没有同龄人的那份无忧无虑的朝气。那双眼眸不管何时望过去,都像是藏着很多秘密。

他总说自己不是好人。

可她现在手里的握着的,分明就是他的善意。

“可……你也……不是什么坏人。”

不然那天,他救她干嘛呢。

江岑不置可否地轻哧一声:“你又知道?”

夏梨抿了抿嘴,倔强道:“我就是知道。”

江岑淡淡看她一眼,“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吃点亏你才长记性是不是?”

“阿岑哥哥。”

夏梨看着他,很认真地问:“你为什么老是要装的很凶啊?”

江岑:……

“我没有装。”

我真的很凶。

“你刚刚不是说是吓吓我的吗?你……你还弄疼我了!”

夏梨将手腕伸到他眼前,一脸委屈地控诉:“你跟我道歉!”

“……”

“快啊!”

小姑娘狠起来奶凶奶凶的。

江岑真的是拿她没辙,只能不情不愿地敷衍了句:“对不起。”

“态度好点嘛……”

“你还来劲了是吧?”

眼看着江岑又要发脾气,夏梨赶紧先发制人:“你你你不许凶我啊!不然我哭了啊!”

一想到她刚刚哭得天昏地暗的样子,江岑只能一口闷气憋回肚子里。

“行,好,你厉害。对不起,大小姐。行了吗?”

“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

夏梨撅着嘴眨眨眼,转而破涕为笑:“行吧,那我原谅你啦。”

江岑:……

谁稀罕似的。

还说自己不是大小姐。

前几天,他明明看到有一辆宾利车停在她们学校门口接她回家,那中年司机还毕恭毕敬地弯腰喊她——“小姐”。

再看这丫头细皮嫩肉的,眼睛里一点杂质都没有,就知道她这辈子都被人保护的好好的,不知人间疾苦,也不知人心险恶。

连他没床这件事,都值得她大惊小怪半天。

“你准备在地上坐多久?”

江岑站起来,低头看着她。

夏梨用手背抹了抹眼上挂着的残泪,又朝他伸手:“哥哥,拉我一下。”

江岑不耐烦地看她一眼,抓住她的校服后领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拎起来,然后指着门:“自己回去,我可不会送你。”

夏梨却像没听见似的,左顾右盼地在房内逛了起来。

“哥哥,你这里没有暖气吗?冬天不会冷吗?”

“房里这么潮湿,怎么不买个抽湿器?”

“灯也不够亮,对眼睛不好。”

江岑心烦意乱地皱起眉:“你再叽歪我就把你扔出去。”

夏梨:……

不敢了。

可离这句话还没过一会儿,她就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指着地板上的某个位置兴奋的叫道:“哥哥!这里有太阳哎!你看!”

当时正值下午五点多,虽然是个大晴天,但屋内仍是昏暗。

照说这房间是不可能有阳光照进来的,所以江岑根本没把她的话当真,只当她是看花了眼。

可夏梨执意拉着他看,他也就随意瞟了一眼。

这一眼,连他也怔住。

在靠近那扇小窗的地板上,竟真的有块巴掌大的暖黄色光斑。

平时这个时间他大多不在家里,就算偶尔在,也从来没有留意过。

他够到窗前抬头向上望去,原来是阳光投在了对面某户人家的玻璃上,然后刚好反射进了他的屋里。

夏梨回身去关了灯,那束珍贵的阳光随即更为明显。

两人站在那块光斑下,阳光便映在他们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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