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而言,太皇太后对清音算是十分疼爱的,但凡有好的、新奇的事物都会记着她。
而太皇太后身边最倚重的人,除了自科尔沁部落的时候就伺候在她身侧的苏麻喇姑,就要数慈宁宫的一等大宫女乌雅琇莹了。
所以,出于好意,太皇太后暂把乌雅琇莹借给了清音使唤。
???
清音黑线,我能不要吗?
然而长者赐,不可辞。否则就是不恭敬,就是不孝顺,就是不懂礼数。所以,清音受宠若惊地略作推辞后(真心的),就一脸荣幸地接受了(并不想)。
太皇太后笑得一脸慈祥:“琇莹是个周全人,进宫三年从未犯过任何一个小错,做事当差亦从未有过半点纰漏。”
“清音,有琇莹在你身边,哀家就放心多了。哀家希望,你能早日适应宫中的生活。琇莹,好好伺候佟妃。”
乌雅琇莹恭顺地应下:“奴才定不辱使命。奴才愿一辈子为太皇太后牛马,只要您一声吩咐,哪里需要奴才,奴才就去哪里为您效劳。”
太皇太后满意地颔首。
清音不动声色地撇撇嘴,这个乌雅琇莹,真是何时何地都不忘表忠心呢!
你以为你是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往哪里安啊!
于是,不管清音内心如何抗拒,这日她回西偏殿的时候,身后还是多了一个乌雅琇莹。
不过,荷香对乌雅琇莹的到来,倒是没有像清音所担心的那样戒备、不满甚至记恨,这让她很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原本荷香是清音身边唯一的大宫女。可是乌雅琇莹这一来,无论出身、资历、本事都在荷香之上,她就不得不退居二线,由乌雅琇莹来暂代西偏殿的管事宫女一职了。
然而,荷香对此似乎没有半点不满,而是十分热情地领着西偏殿的其余宫人对乌雅琇莹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笑容情真意切,面上表情无一丝忌惮。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的相处也是一团和气,就好似久别重逢的挚友一般。荷香一有空就跟在乌雅琇莹身边做事,成天姐姐长姐姐短的,有说不完的话。
清音甚至都怀疑原身的记忆出了问题,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荷香的话能有这么多!这还是她印象中那具敦厚老实的小姑娘吗?
十日后的夜里。荷香如常躺在黄花梨木月洞门架子床外侧的睡榻上给清音守夜。
夜深人静,清音撩开床帐,压低了声音轻唤道:“荷香,你睡着了吗?”
荷香连忙坐起来:“回娘娘的话,奴才向来觉少,还醒着呢。娘娘有什么吩咐,可是渴了,奴才去给您倒杯茶来?”
清音摇头:“不必。”
又示意荷香躺到她的架子床上来:“你上来,方便本宫和你说话。”
荷香犹豫了一下,告了声罪,就进了帐子,但只挨着床沿的一点边躺下。
清音直接了当地问她:“荷香,你觉得乌雅琇莹此人如何?”
又强调道:“本宫要听真话。”
窗外斜照进来的淡淡月光下,清音注意到荷香眉心皱起,厚厚的嘴唇抿了起来,神情很是有些犹豫。
清音耐心地等着。
荷香酝酿了好一会,终于开了口。她没有回答清音的问题,而是先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奴才斗胆,敢问娘娘是不是很喜欢琇莹?”
清音挑了挑眉毛,直呼其名,而不是像白日那样亲昵地称呼“琇莹姐姐”?看来光就这一句话,就能看出荷香对乌雅琇莹的态度了。
清音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喜欢不喜欢。本宫认识她才几天,不过就是比陌生人多熟悉上那么一点罢了。”
“而你,荷香,跟着本宫已近十年,是本宫在这宫中最信任、最得用之人。要说本宫喜欢谁,那该是你才对。”
荷香鼻子一酸,哽咽道:“娘娘,能得您这一句话,奴才这辈子都值了。”
清音笑道:“所以,傻丫头,在本宫面前,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以你和本宫多年相伴的情义,就算你偶有一两句话惹了本宫不喜,本宫又岂会真的怪你?”
荷香用力地点点头,脸上竟是千里马得遇伯乐的知遇之喜:“娘娘都这般说了,奴才要是再藏着掩着,那就是万死了。”
“娘娘,依奴才愚见,琇莹此人看似完美无瑕,慈宁宫上下人人夸赞,谁见了都说好。然而,奴才见了她,心底总隐隐有些不安。”
清音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荷香又道:“奴才从来都觉得,身为奴才,对主子尽忠职守是本分,是需时时刻刻谨记在心里的。没得像琇莹似的,成天把对太皇太后的忠心挂在嘴上,生怕有人不知道。”
“奴才数了数,光是今儿个,琇莹就说了六遍‘太皇太后高贵慈爱’,说了十遍‘奴才才三生有幸得以侍奉太皇太后身侧’。这还是她在咱西偏殿,不在太皇太后的正殿里呢!”
清音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看来这个荷香,是个难得的清醒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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