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靠近农历的十一月,气候更是一天冷过一天,今年洛阳附近比较缺水,没有下雪,只是寒风冷冽。

赵春阳觉得现在的气温肯定降到了零下,他穿上貂裘,大清早坐在空旷的金殿上开朝会,还是冷得想要发抖,恨不得抱紧自己。为了保持帝王的威仪,他还要强装镇定,这时候他就特别的佩服那些老头子,一个个穿的宽袍广袖,也不怕有凉风穿透衣摆。

昨天,阿图已经把崔盛抓回了京城,有被盘剥的百姓为证,有粗制滥造的农具为证,还有郡学的学子为证。崔盛巧立名目盘剥百姓,之后又杀人灭口的罪名应该可以被证实了。

然而他却推说自己并不知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手下的长史联合幕僚小吏们做出来的,他只是犯了监察不利的罪名。

赵春阳拿到证词都气笑了,如果崔盛不知情的话,那些土地和人口为什么都到了崔家及其附庸的名下。

对此,还有人替崔盛辩驳,“底下的小吏们假借上官的名目捞取钱财,也不是新鲜的事情。

如果遇到上官糊涂,将这些财产记到上官名下,真正获利的却是自己,这种事情也常常发生。

那崔盛年轻时便有诗名传出,是个不通实务之辈,被手下的人蒙骗也不是不可能,还请陛下明察。”

说这些话的人是谢鲲,他是新任丞相谢詹的儿子,赵春阳没有让谢鲲起来,而是转头看向谢詹问道,“丞相以为如何。”

谢鲲站出来为崔盛说话,谢詹早已怒火中烧,他儿子年轻的时候跟崔盛等人交好,曾经传出过所谓洛阳诗友的名声,可如今不比当时,谢詹很恼火谢鲲的意气用事,眼看着崔盛此人已经犯下大错,却还要为他辩驳,这不是摆明了要拉谢家下水吗。

谢詹稳了稳心神,这才老神在在的说,“无论崔盛是否知情,但下如此大错,也是死路一条,请皇上明断就是了。”

赵春阳不满意谢詹的地方,就是这个老头儿喜欢和稀泥,当初他想要以通敌的罪名处置王家,谢詹就打算轻拿轻放。

可是如今能够竞争丞相之位的三个人里,也唯有谢詹有处理政务的经验。赵春阳原本是不在乎这一点经验的,可是由于王家的空缺,使得民政出现问题时,只有谢詹解决问题的速度又好又快。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春阳不得不将他提拔到了丞相的位置,同时也将乔秉升为右相,又从翰林院里选拔出十位中书舍人,派到丞相身边学习。

谢詹不是蠢人,看到皇帝如此安排,就知道自己并不得圣心,为了迎合皇帝的口味,最近一段时间,他做事已经比以前雷厉风行很多了。

这一次,当他说完对崔盛案的意见,就看皇帝的脸色不对,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违逆了皇帝的心思。可是他想想自己的答案,又觉得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制止谢鲲这个逆子,不能让他再胡言乱语。

当他说完自己的意见,理了理衣袖,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这是在给谢鲲信号,让他闭嘴,不许再说了。

侍立在朝堂中间的谢鲲自然看到了父亲给他的信号,可是想一想崔盛写给他的信,提到少年时的情谊,他还是有一些心软。

就在谢鲲犹豫不决时,赵春阳让阿图继续念崔盛的罪证,“崔盛后宅内姬妾二十余人,奴仆千余,奴婢有他家的账册为证,太守府一年的开销高达三十余万两,堪比皇宫。”

赵春阳拿过阿图手里的陈条,丢到谢鲲面前,“你自己看看吧,崔盛糊不糊涂,朕不知道,你是顶顶的糊涂。粟栗内史这么重要的职位可不能让一个糊涂蛋来做,朕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查明平阳郡内所有农户的损失,用崔盛罚没的家产补偿他们,在他做官期间,所有的卖身契约和田产过户契约,重新整理,牵涉此案的全部不作数。”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从前出现这样的问题,即便没收了家产,也是收归朝廷,还没有说返还给受害者的。

谢鲲在听到姬妾二十余人的时候就硬起了心肠,想一想崔盛这人从小就骄奢淫逸惯了,说他敛财无度,谢鲲也不怀疑。

要为了这样一个人得罪皇帝,真的不值,但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因为他求情,必须要接下这个烂摊子,清算人口和田产都不是简单的事情,皇帝要他来做这件事,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可是他真的能够拒绝吗,显然不能,听皇帝的口气,如果他胆敢拒绝,就不配做粟栗内史的位置了。

赵春阳看到谢鲲乖乖地领命退回了班次,这才说,“如今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朕决定每一个值房里面每个月增加两百斤碳的供应,各位不会有意见吧。”

像这种便宜,大家当然不会有意见,谢詹带领群臣谢了皇帝的恩典。

谢詹又说,“征南大军已经到占领了豫章郡,乔参军请旨送伤兵回朝。按照以往的惯例,要发放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送回原籍安置。不过臣以为,应该就近安置伤病,也便于控制新收复的土地。”

赵春阳觉得谢詹这一个建议很不错,但是这样做终究会有些隐患,“不如在新州郡设立皇庄,让这些伤兵在皇庄内自行耕种,不用跟当地的百姓杂居。”

对于皇帝亲自圈地的行为,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新开辟了版图,大家都获得了很大的利益。

这时候没有人敢质疑苏紫玉的能力了,但有些心肠坏的家伙上书让赵春阳给苏紫玉封侯,这就完全是捧杀了,如果这样一路封下去,他要是灭掉了梁国,再灭掉蜀国,以后岂不是封无可封了吗。

但是朝廷上已经散出了风声,赵春阳只能写信跟苏紫玉说明情况,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压制封赏,而是想要等他打下梁国,直接封国公。

苏紫玉看到这样白纸黑字的承诺,轻轻的笑了一下,又回信给赵春阳,“打下梁国就封国公,如果再打下蜀国,那岂不是要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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