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你的祈愿了。”

深色校服的女孩子怔怔望着窗外漂浮的人影,眼瞳倒映出对方的模样,穿着红白绣纹和服少女,黑发黑眸,宛如精致的橱窗人偶伫立在二十四层楼的高空。

“你……你听见了?”她声音有些发颤。

“是的。”

少女扬起极浅的笑容。

很标准、很传统、一颦一笑就像画像中所勾勒的线条。

非常符合人类心目中的神明形象。

女孩子回过神,霎时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下来,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出现了。

“求求你。”

不管是神明也好,还是妖怪也好。

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交换。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与雾织抬眸朝里面看去,灰白色的病房中躺着一名脸颊消瘦的中年妇人,肤色蜡黄,瘦骨嶙嶙的手臂上扎着输液管,胸口起伏微弱。

看得出来这具身体的各项机能与内脏在迅速衰竭,只能靠吃药与输液暂时缓解衰竭速度。

不过根源却是附着在病人身上的褐色异物。

这种东西被称为疫鬼,被附着的人身体会越来越差,完全丧失抵抗力,随之引发内体各种疾病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去世。

在都市里这样突发疾病死去的人并不在少数。

然而她却能召唤出我。

与雾织眨眨眼睛,轻声开口:“你能看见吧,这些东西。”

穿着校服的女孩子以跪拜的姿势匍匐在地上,身躯猛地哆嗦一下,绝望的呜咽回荡在空旷寂静的病房里。

“没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能看见一些特殊的东西。

隐匿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异形的怪物经常伸出手附着在人来人往的路人上,她惊恐却不敢出声也不敢直视,因为只要和那些怪物对视上了。

就会死。

也无法告诉谁,也没有谁会相信,大家身处在一个充满怪物的荒诞世界。

她只能尽所能及的远离它们,不断脱离所谓的社交圈,逐渐接受自身异样的事实后,也再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为什么……没有人能够拯救她?

因为她能看见这些怪物,所以……她也是怪物吗?

塌陷的内心骤然升起强烈的涌动,无论是什么东西也好付出什么代价也好,能不能救救妈妈。

——也救救我啊。

极其强烈的愿望传递到了与雾织手中,这股来自内心的恐惧将会一直持续下去,诅咒着自己。

原来如此。

与雾织驱散了周围的冷意,朝她伸出手:“别怕,我会帮你。”

女孩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瞧见那截襦袢下的皓腕,瓷白的指尖透着极浅的粉,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

心跳……有些变快了。

像从身体中剥离出了某种东西,下一刻身躯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

她惊讶地看向病床:“看不见了?!”

那些怪物都都都——

消、消失了?!

“好了。”

与雾织眉目轻弯,指尖微微捏紧,疫鬼立即像被扼住咽喉般尖叫挣扎,最后挤压成褐色的粉末消失在空中。

没有了咒力的女孩子,当然也看不见这一幕了。

“那我妈妈应该也会很快恢复吧?!”女孩子踉跄地扑到病床边喜极而泣,回头看向她。

绰约的身姿在光晕中迤逦出一丝充满绮丽的遐想,她下意识抓紧了衣领,心跳的速度愈发加快,不禁窒气。

开始出现头晕目眩、呼吸受阻的症状。

怎、怎么会这样?

她努力咽下喉间的异物,大脑像是被剥夺了自主意识,眼球不由自主追随着那抹摇曳的裙摆滑动,急促开口:“神、神明大人!”

“我该怎么……报答您?”

与雾织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孩子,如拂过耳畔的风消失在空中,隐约传来似山涧清溪的落雨声。

“报酬么……”

“那就继续信仰着我吧。”

***

***

三月,正是樱花烂漫时。

金发紫眸戴着眼镜的青年穿着深色蝶纹浴衣,懒散地坐在屋檐下赏花,一阵强风卷过眼前,花瓣顿时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你回来了啊。”

他微笑着朝树下的人影打招呼,露出好奇的神色:“离开神社的感觉怎么样?这是你第一次聆听祈愿吧?”

与雾织伸手掸去肩上的粉色花瓣,指尖凝聚着咒力形成的光球,微微蹙眉:“不怎么样,甚至比那时候还弱。”

御影并不意外她的抱怨。

“毕竟和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

他温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反倒失笑:“晋升神籍后你一觉睡到现世,当然不知道时代的变化有多大。”

愈发进步的思想与文明中,人类不会再依赖祷告来得到想要的东西,更加不会去追求虚无缥缈的神迹。

或许只有面对死亡与绝境时才会冒出这样的遐想。

“嘁,刚晋位就睡了一千多年,连个神使都没有,还真是散漫懒惰啊。”

头顶传来一声毫不客气的嗤笑,银发狐耳的青年不知何时倚靠在树枝上,尖锐的指甲划过银丝盯着树下的女人,挑起恶劣的嘴角。

“像你这样的家伙,过不了几年就会被没收神籍重新做回无名神吧?”

“……欸,这是御影的神使吗?”

与雾织将光球吸收进掌心,仰头朝他露出一抹笑意。

黑色的发丝随着步伐在腰间摇曳,与浅白樱瓣相映成辉,忍不住吸引目光的追随。

银发狐妖看怔了下,只见她伸出指尖向下一划。

“嘭——!”

“呃啊!”树上的银发狐妖倏然落地,狠狠砸进铺满花瓣的泥地里不能起身,瞳孔溢出震惊之色,狼狈至极地朝她怒喊:“喂!你给我放开!”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