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眼朦胧,语气有点不耐烦。

一双缱绻多情的桃花眼睡得水润,上眼皮泛着点红,像桃花落下来吻在了他的眼角。

日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校服拉链把他的灵魂全部拘束在这副漂亮的皮囊之中,看上去好像在发光一样。

他声音不大,言辞之间也没有任何戾气,但女生们听到他这么说,仿佛接到了什么圣旨一样,都放低了声音,开始变得矜持起来。

好像生怕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样。

刚才那个搬着椅子坐过来的男生,听过他的话后,立刻搬着自己的椅子原样坐了回去。

甚至把书拿出来,胡乱地翻了两下,想表演给旁人看看自己有多么热爱学习似的。

苏琳听见他的声音时,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许静生,第一节都下了!班主任的课你也不听,太不给面子了吧?”

她假装在斥责,声音却冒着甜蜜。

“噢。”许静生的声音,像冬天融化后的雪水,似乎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冰凉。

他冷淡地说:“教室里不是喧哗吵闹的地方。”

可教室里也不是睡觉的地方啊?

陈宴心想。

但没人敢这么说。

他跟这些同龄人总是有着些许不同。他们看上去像一张单薄的白纸,连棱角都透着单薄和苍白,一眼便能看到底。

而他总叫人捉摸不透。

他说完,也不再多说什么,低头趴在桌子上,又继续睡觉了。

春天的空气总是容易让人躁动。围在陈宴桌前的女生,彼此之间都流露着一种古怪的甜蜜气氛,连轻声说话时看向彼此的眼神,都仿佛能渗出蜜来。

陈宴无语地想,许静生这后劲儿也太大了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少年趴在桌子上,能瞧见他柔软的发丝和瓷白的脖颈,阳光照在他露出的那截冷白手腕上,晶莹剔透的,仿佛能透过那柔软的皮肤刺穿青紫色的血管。

妈的怎么会有人好看成这样。

陈宴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蹦了一下,咚咚作响,清晰地从胸腔里传递给她,让她忙不迭地收回了视线,却还是没忍住,低声暗骂自己一句:陈宴,你活了十好几年了,什么人没见过,犯得上要来这个穷乡僻壤扮花痴?

陈宴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以示反省。

****

等到上课铃声打响,吴桐磨磨蹭蹭地回到了教室。她的眼睛还是那样低垂着,头发也矮矮地扎着,看上去是个生怕别人会注意到自己的模样。

陈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她慢慢地往这边移动,那姿态,仿佛教室里摆放的不是桌椅,而是地雷一样。都堪称得上是蹑手蹑脚了。

有两个男生从走廊里追逐打闹着走进来,前面的那个男生不长眼,一脚迈过来,正巧撞上吴桐的后肩膀。

她瘦瘦小小的,被那个高大的男生撞得朝前一斜,差点摔倒。

那个男生反倒是先嚷起来,一脸不爽地说:“你走路不长眼啊!不知道避开别人吗!靠!回家又要洗衣服了,恶心!”

教室里,学生们几乎都坐好了,看到这出闹剧,有些人发出一阵阵恶质的笑声。

吴桐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单眼皮下一双眼睛只知道盯着自己的脚尖,怯怯地说:“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她道了歉,男生还不满足,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后头的男生突然推了他一把,喊了一声:“老陈来了,快回座位,不然又得抽我俩上黑板做题去了!”

二人快速回到座位上坐好了,吴桐低着眼,慢慢地移动过来,坐下,拿出课本。仿佛一个雕塑。

数学老师是陈宴那天来报到时遇见的瘦高男人,他进了教室也不说话,拾起一枚粉笔,就开始快速地在黑板上写题目。

讲台下的学生们个个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前排的学生手中的笔飞快地动着,后排的学生已经开始抓耳挠腮,摆出求神拜佛的姿势,嘴里碎碎念着:“千万别让我上去丢人啊!”

陈宴没课本,往吴桐那边一靠,轻声询问:“我不知道今天讲哪个知识点,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课本吗?”

吴桐好像没料到陈宴会跟她说话,愣了一下,才点头:“嗯。”

然后,她快速地把课本推到了陈宴眼前。

一整节课,吴桐都低着头,也没有和陈宴说话。今天的题目有些难,吴桐不怎么会做,中性笔的笔尖在本子上划出重重的痕迹,最后她放弃似地掀过了这一页,开始抄写第二个题的题目。

数学老师已经写完了最后一个题目,视线正看向讲台下的学生。

陈宴注意到,身旁的吴桐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一些,头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弧度,看上去很想在桌子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一样。

数学老师的视线扫到了陈宴这里,他说:“陈宴,第一道题你上来做一下。”

之前的学校已经讲过这个知识点了,陈宴上去,粉笔刷刷地写完了答案。

数学老师很满意:“陈宴这个题,满分十分。解题步骤也很详细,大家做一下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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