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江阮心跳快到指尖跟着发麻,小声对他说。
他是真的想不通谢时屿要做什么,在片场这些天下来,除了拍戏,谢时屿很少主动跟他搭话。即便在同一个休息室,都对他视而不见,他以为谢时屿应该是不想跟他有任何多余的接触。
谢时屿瞥见他通红的耳朵尖,转过头看向车窗外,手上倒是松了,但也没完全放开他,虚虚地握着他的手腕。
江阮试探地想把手抽出来,又不敢动作太大,不然会被旁边的人发现。
“别乱动。”谢时屿察觉到他的意图,语气近乎威胁。
江阮自暴自弃,索性让他牵着。
“哥,你热么?”洛新纳闷地看他一眼,觉得他脸颊泛红,“好像是有点闷。”
“……不热,”江阮尴尬地说,“可能因为刚才喝了酒。”
谢时屿靠着车窗低头看手机,他点开跟江阮的聊天记录,自然早就是一片空白。中间换过好几次手机,连那些分手后他又发给江阮的消息,也一并都没了。
不过,他盯着那只歪着头的小鹦鹉,没想到江阮这么多年连头像都没换。
*
谢时屿没打算在国内考大学。
就算他想上,他父母也不会同意。他们当初离婚的时候就说好了,谢时屿在国内读到高三,然后就去国外跟着妈妈和外公一家住。
寒假,他晚上拉着江阮的手,去街边小摊吃豚骨面。
深夜整条街人都不是很多,老字号的店面桌椅陈旧而整洁,角落里很暖和,浓郁乳白的猪骨汤冒着滚烫热气,他给江阮多加了份卷过卤汁的叉烧,配着白水灼过的蔬菜和油泼辣子。
“我可能下学期结束就会走,”谢时屿懒散随性地靠着椅背,长腿在木桌下轻轻碰江阮的脚,“没法陪你高考。”
他是开玩笑的。
一开始他和江阮说随时可以分手,其实也有一点他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是个喜新厌旧、很容易腻的人。以前在国外玩过乐队,没到一个月就懒得去了,就连赛车,他能坚持下来去开几场比赛,已经算是长情。
他怎么可能一直喜欢哪个人。
但离谱的是。
跟江阮在一起三个月了,他竟然还没觉得烦。
甚至有种冲动,想陪江阮一起高考,然后留在国内读大学。
反而江阮无动于衷。
他似乎不在意他什么时候会离开,对这些事从来都没有反应,包括他好几天不去学校,也不去他家找他,江阮顶多发消息问一句,然后也并不关心他去哪儿,也不会拦着他,劝他去学校。
谢时屿有时候都怀疑江阮到底喜不喜欢他。
“怎么不说话?”谢时屿坐直身子,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他表面淡定,其实内心很忐忑地等江阮回答,还有点担心江阮会不会目光凉薄地对他说,“哦,那就分手吧。”
幸好没有。
江阮迟钝地想了想,说:“我可以给你打电话,每天给你发消息。”
谢时屿心里隐秘地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得寸进尺,又觉得不满。
“光发消息?”谢时屿凑近一点,有点恶劣地低声问他,“你就不会想我么?乖,说句好听话行不行?你给我发消息,要是我不理你呢?等我去了国外,你知道我每天在干什么?”
江阮被他这一连串问懵了,呆呆地说不出话。
谢时屿握着他柔软又冰凉的手,莫名感觉心里很酸胀,想抱他,也想亲他,还轻佻地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等到问完,他才发觉自己问了句废话。
江阮怎么可能走得了?
他连燕宁市都没法离开。
江阮的奶奶有两个儿子,老大就是江阮的爸爸,在江阮十二岁的时候高速路事故去世了,现场极惨烈,还曾上了本地的新闻。江阮还有一个叔叔,从小就混不吝,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很少回家。
他每次回家都是为了老人微薄的养老金,借着跟江阮爸爸有六分像,骗老太太,“你看看我,我是你大儿子,江臣,你还记得么?江臣回来了。那个大导演。”
奶奶有阿兹海默,屡次被骗,江阮只能把存折和家里现金都锁起来。
如果奶奶的身体出不了远门,江阮大学就只能在燕宁上,无论他考得多好,都不能离开。
谢时屿有时候觉得很可惜。
江阮见谢时屿不说话了,还以为他是不高兴,想了想,认真地说:“你的号码我都背下来了,只要你不换号。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不想理我,在那之前,我不会忘记你的。”
*
江阮觉得莫名其妙。
快要下车时,谢时屿又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腕,脸色不太好看地蹙起眉,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车上后排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忽然举起手机,惊呼:“我的天!我没看错吧,《凌霄》怎么突然推迟档期,那不就跟咱们彻底撞上了,这是要干嘛?还真的非得打擂台?”
张树晚上喝了点酒,本来也昏昏欲睡,一听到这消息,顿时打了个激灵,“手机呢,给我看看。”
还真的是,《凌霄》的官博刚刚发了通告,开播日期要推迟一周。
正好跟他们撞得严丝合缝,一天不差。
【刺激!!!我有内部认识的熟人,听说前段时间那个玻璃片子,《复读生》,也是那天开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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