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蓁将荷灯捧在怀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宋辞懒得解释,只居高临下,顺手拿过她右手握着的纸灯。
“给谁做的?”
唐蓁伸手想抢回,却被他冷飕飕的目光怂了胆儿,硬生生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她心里甚恼,太子了不起吗,就能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吗?
宋辞原还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可见她如此宝贝的紧,便想看看这里头究竟写了什么。
在大魏,放河灯除了表达对亲人的思念,并亲手写下祝福愿望,还有着向爱的人表露心意之寓意。
小宫女这般紧张,莫不是心里有所念想。
唐蓁避而不答,只透过他颀长的身影朝太液池方向望去,见岸边已是围了不少的人,急着开口道:
“殿下还给奴婢吧,再晚便要没位置了。”
不知为何,唐蓁乞求的话语里自带嗲气,娇憨的神情,面上又隐隐有些薄愠。
相比起沈承微的矫揉造作,唐蓁绵软轻盈的嗓音就显得顺耳多了。
“行。”
出人意料,宋辞点点头。
“谢殿下,祝殿下新春佳节快乐,奴婢先行告退。”
唐蓁蹲身,想从他手中接回纸灯,奈何宋辞竟也没有要还的意思。
他睥睨着她,唇角徐徐勾起,漫不经心道,“既如此,你不如也替孤放一盏。”
唐蓁只觉他不可理喻。
堂堂太子,何故总是瞧她不顺眼,现下还提这般要求。
“奴婢不懂殿下的意思。”
宋辞呵了一声,“不懂也无妨,孤许久没放河灯了,又不便亲自去,就许你代劳吧。”
“??”
……
唐蓁仍捧着两盏花灯,神情木讷地往太液池边走。
她觉得宋辞这人真是有些毛病,方才她问他,要在花灯之中写下何心愿,他是如何回答的?
“你写吧,孤无甚愿望可许。”
唐蓁嘴角牵牵,只得将桃夭那盏灯勉强让给宋辞,并去宝华殿借了笔墨。转而一想,草草替他写上一句话。
奇怪的是,宋辞竟也不好奇她写了什么,进了宝华殿便去了前头,没再出来捣乱。
唐蓁挤进人群中时,不少太监宫女都以将花灯放入池水中。
太液池顿时光影绰绰,一盏盏河灯照亮了星河。承载着宫人们的思思牵挂和爱意,随着池水缓缓漂流。
唐蓁蹲下身,也悄悄点燃河灯,先将自个儿的那盏放入了河中。
她看着被自己放逐的那盏河灯犹如浮萍,孤独地飘荡在河面上,仿佛看到了离开爹爹的自己。
也不知道爹爹现下如何了?
吃得饱,穿得暖吗?
泪水模糊了双眼,唐蓁不欲被人瞧见,回神拿绢帕擦了擦眼角,忍住思绪,又将另一盏灯点上。
很快,那盏河灯也缓缓浮起。
唐蓁刚将两盏灯放完,桃夭紧着步子跑来,从后头环住她的腰。
“奴婢回来了,姑娘的放了没有,可是轮到奴婢了?”
唐蓁回头,见桃夭双眸闪着期待的光芒,讪讪地干笑了声。
“咦,奴婢的灯呢,怎的不见了?”
“许是谁趁我不注意拿走了,桃桃,走吧,别看了。”
唐蓁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她的灯已经被人用了去,只拉过她的手,朝岸边去。
“欸,可奴婢还没放呢,是谁这么缺德,竟偷人的花灯……”
桃夭一路骂骂咧咧,被这样被唐蓁拖走了。
宝华殿。
宋辞静坐于蒲团之上,闭目诵经,李良德轻声而入,来到他跟前儿。
许后走的早,宋辞年仅七岁她便因病撒手人寰,只留下太子这么一根独苗。幸而昭庆帝念旧,并未因许后离世而淡忘宋辞,甚至还将宋辞养在身边,亲自教导。
每年除夕,宋辞都会来宝华殿,诵经祈福,以慰亡母。
“殿下,这是太液池那边儿差人送来的,想必是唐姑娘方才放的花灯,您要过目吗?”
宋辞掀眸,看了眼李良德手中的粉色荷花灯,下意识勾唇。
“不了,放回去吧。”
他的本意也只不过是想逗逗唐蓁,瞧着她颇为恼怒又极力忍耐的模样,不知怎的,心情都愉悦几分。
李良德点头应是,准备将花灯再送回太液池。
“等等。”宋辞喊停,“那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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