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殊同学从这学期转学到我们班,就坐——那儿吧。”

讲台上的少年眉目清俊,笑眼弯弯地鞠了一躬,经过走道,走向班主任指定的位置。

同桌是个文静的女生,见他过来,温温柔柔地一点头,谢平殊回以一笑,便轻手轻脚拉开桌椅落座。

“新的学期,我们每个同学也要为即将到来的分科考试做好准备了——文科还是理科,这是关乎你们将来人生的重要抉择。好了,现在是早读时间,周一三五读语文,二四读英语,大家自觉吧。”

年轻的班主任整理着讲台上的文件,略微掀了一下眼皮,打量着刚入座的转学生。

这学生的成绩她当然看过,中考成绩离A高自费线刚好差一分,也算个会考的了,一般家庭摊上这种孩子估计土里躺入味儿了的祖宗都得给气活......随便吧,只要不惹事就好。

班主任端起茶杯,最后扫视了一遍大声朗读着的班级同学,便带着资料踱步去隔壁班突袭了。

这是谢平殊头一次中途加入陌生环境,书包里的手机还被换成了只能通话的老年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往里存旧日兄弟们的手机号。

不过娱乐还是有的,这老年机玩贪吃蛇一点也不卡。

谢平殊忍住捣鼓手机的冲动,掏出崭新的课本,叹了一声,缓缓翻开。

里边还夹着一张便签,是傅庭安为他精心准备的“健康作息表”。

从早晨五点半到晚上十一点半,便签上事无巨细,连早中晚餐都限制好了时间。

高一学生逃无可逃的九门学科,尽被傅庭安高超的时间管理约束在一张便签纸里。

谢平殊看了半天,自觉地从字缝里看出傅庭安的真心话来:

“——去死吧,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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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傅庭安住进谢家,远在F国的傅阿姨每个月都会给谢妈账户上转入一笔生活费。起初谢妈还打电话过去骂,但傅阿姨一意孤行,谁的劝也不听,只让谢妈把钱都记在傅庭安的账上,等他工作了还给自己。

后来谢妈也不计较了,不时拿这些钱给傅庭安买些服饰礼品,撒谎说是傅阿姨网购了寄给他的。

谢平殊看得清楚,他猜傅庭安也心知肚明,毕竟傅阿姨再也没给傅庭安打过一个电话,傅庭安打去的电话也总是正忙或者关机。千载难逢地接通一次,母子俩不出三分钟就会吵得难看至极,最后以某一方直接挂断作为结束——傅庭安也不再打电话过去了。

在亲妈那儿受了委屈的钮钴禄庭安奋发图强,把他所向披靡的天赋点在了“教育”,硬生生地拖着职高预定的谢平殊从初二开始杀得同学们防不胜防。

尤其是初三一年,连向来看他不顺眼的老李头都心有戚戚,家长会上特意强调了一遍除了学习成绩还要重视孩子的身心健康。

谢平殊黑着眼圈,咧嘴傻笑,只差没流一行口水出来,否则就是典型的应试儿童受害者。

高压之下,谢平殊终于进化了,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绑着两支笔抄单词的小屁孩了。

他现在得绑三支笔才能勉强安抚钮钴禄庭安丧心病狂的迁怒。

可惜即便如此,谢平殊的中考依然没能如爽文那样一鸣惊人。

当然已经比他曾经的成绩翻了两倍不止——虽说依然是刚刚好地被全市最好的A高拦在门外,但什么也比以前那只配工地特招的成绩好得多。

超常发挥,679分,这已经是谢平殊做梦都得提前烧高香的成绩了。

谢爸谢妈见了都喜极而泣。

这波啊,这波至少是普高稳了,他不用英年搬砖了。

一家四口唯有一人面露不悦,谢平殊直接装傻,忽视了高标准严要求的傅庭安,直接把679的中考成绩捧上神坛,视为毕生高光。

毕竟傅庭安这家伙半辈子留守儿童,除了读书没别的能干,十三岁考上A高,十五岁就从A高毕业,直到现在A高的老师们都把他挂在嘴边,生怕后辈们不知道那个上了新闻的出了名的天才小傅也曾是他们A高学子——这样的傅庭安,哪里能理解他们凡夫俗子抱着金山银山都进不了A高学府的痛苦。

“A高自费线是六百八,”傅庭安还算收敛,只是隐晦地说,“你可真省钱。”

谢平殊:“......”

谢平殊回以冷笑,嗲声嗲气地敷衍他:“是人家不配。”

傅庭安略皱了一下眉,一本正经地反问:“你想读A高?”接着他已先行摇头,自觉地替谢平殊得出结论:“做人要知足。”

谢平殊:“?”

趁着谢爸谢妈还喜洋洋地捧着成绩单观赏,谢平殊悄悄凑过去,亲密地贴在傅庭安的耳边:“KUSO~”

傅庭安抬头,谢平殊立即轻车熟路地冲他抛媚眼:“哥,人家没说脏话,人家夸你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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