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姑一听就气不打一出来,果然,这里领导不少,就方正谅一个人在闸机口堵着,黑着脸得罪人,你们倒好,躲在后面享清闲,把自己的男人顶在前头!方正谅,你这个愣头青,被人当枪使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谁在后面喊了一声:“把他媳妇顶到前头去,要查,就先查他媳妇胡四姑!”
“对!打铁要自身硬,不能光查我们!”
后面无数双手,在身后牢牢顶住胡四姑,使她动弹不得,前面的,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后面的往前推,胡四姑就这么缓慢而又坚决地拱到闸口,面对自己的丈夫方正谅。
那么多职工,那么多干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现在,考验方正谅时刻到了!
“也好,为了公平起见,就从我老婆开始查起!”
方正谅登上门口的椅子,挥舞着自己的大手对众人说:“厂领导这么信任我,把保卫科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我,我是一名退伍战士,更是一名党员,我要对得起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为了集体的利益,不管是谁,我坚决一查到底!”
有人感动了,现在人心都散了,厂里还有这样的人!
有人将信将疑。
有人直接在下面议论:“说得好听,开嘴炮谁不会!”
众目睽睽之下,胡四姑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儿,等待方正谅的检查。她不明白,方正良说这番话到底有什么用意,心想,这么高调干什么,你这不是把自己顶到墙角了吗?
不过,胡四姑还是很有信心的,自从方正谅担任保卫科科长,不知道检查过多少次,别说是检查自己了,就是跟她一起的,方正谅也从未为难过。
所以,一到下班时候,胡四姑就格外好人缘,纷纷朝她身边靠近,跟她打招呼:“四姑,下班呀!”
“是呀!”
过去如此,今天也会如此。
开始搜查了。
也的确正如胡四姑料想的一样,方正谅不止一次看见她带东西回来,当然知道自己藏在何处,可他装模作样地从上到下,依次是衣服、围裙、鞋袜之类,一一翻检。
“这是检查?这是演戏呢!”
“还有东西没查!”
方正谅被激怒了:“行,我听你们的,你们说该怎么查,我就怎么查!”
“她手里的!”
“什么?”方正谅问。
“饭盒!她手中的饭盒!”
胡四姑脑子“嗡”的一声:“这是谁?怎么这么缺德!”
“拿来!”方正谅手伸向胡四姑。
“什么?”胡四姑头皮发麻。
“不要!”胡四姑一边把手中铝制饭盒递过去,一边用嘴型提醒方正谅。
“好,我给大家看!”
话音未落,方正谅高举着四方形的铝制饭盒,两手用力打开,饭盒中,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块斜纹布,从饭盒中掉落!
“哇,还真有呢!”
方科长查偷布,结果查出自己老婆是小偷!
看戏的不嫌事大,尖叫声,鼓掌声,咒骂声,叫好声不绝于耳,厂区门口炸锅似的,沸腾了!
胡四姑脸臊得通红,这是当众打脸啊!
我是谁,我是你媳妇啊!怎么能听外人的撺掇?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胡四姑也是真的急眼了,揪住方正谅,揪着头发往地上按,一只手操起饭盒朝脑袋上砸:“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别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老娘今天不过了!”
“我是保卫,我履行职责,我在执行厂子的纪律,我执行门卫制度……”方正谅抱着脑袋,一边辩解,一边躲避。
“去你妈保卫!去你妈纪律!整个厂子,就你个二百五,还把厂里的事当事!现在,谁都知道厂子要垮了,都等着呢,就你还拿着鸡毛当令箭!”胡四姑一下两下,劈头盖脸砸,鲜血出来了,饭盒也砸瘪了!
“方科长,别傻了,快跑呀!”旁边有好心人提醒道。
方正谅好似这时才想到似的,挣扎着爬起来,抱头鼠窜。胡四姑不依不饶,跟在后面追。一时间,厂区门口鸡飞狗跳的。
方正谅这一跑,就把闸口让出来了,大家一看,机会来了,一哄而上,纷纷从闸口冲出来。口子越冲越大,很快,下早班的,下白班的,已经全部通过了闸口,四散离开了!那些腰上裹着的,围裙夹着的,胸部缠着的,这时候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
大家轻松了,可夫妻对战的大戏还在继续上演,方正谅抱着脑袋在前面跑,胡四姑不知道在哪儿拿来一把菜刀,举着刀在后面追。
胡四姑红着眼睛,一看就是玩真的,谁都不敢拦,谁都拦不住。
“满厂子偷布,你不抓,你就抓老娘!你跟老娘有仇啊!老娘天天烧火做饭,服侍你方家老的小的,你就这么没良心?老娘偷布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方家?你他妈一个穷鬼,你要是有钱,老娘看得上这点东西?老娘不活了,老娘跟你拼了!”
“我是保卫,我当然要以身作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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