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让我管好自己的嘴,不要瞎说,不要瞎问,我往后缩了缩,把嘴闭上了。

迁坟下葬之类的活,老罗以前没少干,所以,正常不正常,他肯定心里有数,但是,就算不正常,现在也不能说。

送葬最忌讳的就是不吉利的话,打个比方,抬棺材的,不能说棺材重,你要是说一声重,这棺材就会变得更重,重到你抬不动。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刚想到棺材变重这个事儿,并没有说出口,但是,肩膀上面的棺材还是重了起来,不但是重,而且,还越来越重,压得肩膀都疼。我看了一眼跟我一起抬棺材的那个小伙子,他头上也见汗了。

这只是个刚出的小孩子的棺材,而且还是不足月就出生的小孩子,孩子身体总共也就三斤重,加上棺材也不过二十来斤,我们两个大小伙子抬着,应该是稳没问题的,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吃力?

不过,既然干这行,就知道这行的规矩,那个小伙子应该也不是头一回抬棺材了,自然知道话不能乱说,所以,我们俩一声不坑,咬着牙,坚持着,一步一步默默数着脚下的步子,慢慢朝着坟地那边挪,整个送葬的队伍都被我们给拖慢了,但是,没有人敢问是不是出事了。

老陈在棺材前边又唱又跳的,一会儿就远了,还得老罗喊他,让他悠着点蹦哒,等等自己家的孩子,他才知道赶紧回来,随着棺材一起走。

走上通往坟地的那条小路的时候,雾气更重了,身上的汗水和浓雾的水汽混在一起,沾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脸上的汗水抹了好几把,还是湿乎乎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跟我一起抬棺的小伙子,也是满脸的水汽,睫毛上面都是水珠。

就在我准备再抹一把汗的时候,睫毛上的汗珠突然就掉下来了,掉进了眼睛里,蛰的眼睛一阵生疼,面前的东西,瞬间就看不清了。

我赶紧一边揉眼睛,一边顺着棺材的步子往前走,好不容易才缓过那个劲,然后看了看另外那个小伙子,发现,他的眼睛居然也都是红红的,感觉也是刚刚揉过的样子。

难道,刚才我们两个同时被眯了眼?现在又没有风,怎么可能这么巧,两个人都迷了眼睛?这里头看来是真的有事儿了。

但是,有事也不能说。

说白了,我跟老罗虽然是吃这行饭的,但是,也就是比别人多知道点讲究而已,并不是捉鬼的道士,没有对付那些邪门玩意儿的本事,只知道,不论发生什么事儿,都得赶紧往坟地赶,等棺材入土了,就什么事儿都过去了。

这就跟怂汉公交车上遇小偷一样,虽然知道车上有小偷,而且自己也有可能被偷,但是,不敢言声,怕万一被小偷盯上了报复,只能低着头,夹紧自己的包,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心里祷告着,希望平安下车。

不过也怪,自从刚才我们两个同时迷了眼睛后,肩膀上的棺材,反而是轻了,我们步子也轻快了起来,然后,顺利的到了村里的坟地,埋棺的时候,也没有再出什么事儿。

只不过,埋完棺材,天都黑了,但是,陈叔并不肯回家,说孩子来家第一宿,怕孩子胆小,还怕孩子跟他奶奶相处不好,他一定得守着孩子,千万不能让他和奶奶吵架。

听他说,就跟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众人一路上,心里又已经有点毛了,他再这么一闹,大家心里更不得劲了,所以,都劝他回家。

但是陈叔就是不肯,坐在那个小坟头子旁边,死都不肯回去,众人劝的狠了,他居然朝起一把挖坟用过的铁锹,说谁再废话,就戳谁。

众人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一个人发疯,但是大家不可能都在坟地里陪着他,给他买了点吃的放下,大家就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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