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形容枯槁,食不能下咽了,连水都喝不进了,还怎么活?”那叫霄凡的白衣公子愤愤的说道。

一张嘴就将众人的希望灭了个干净。老太君嘴唇翕动半日才吐出句话,“好孩子,我知你是不忍心,但何大夫已经说了便是无力回天了。”

骆辰星一时着急气愤,不觉声音高了些,“都安静些!喝不了就想别的法子!我说死不了就死不了。”

女子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场过于强大,一时间竟让短时间经历大喜大悲的众人来不及消化。

“平日里是谁照顾王妃饮食的?”她平静发问。

“奴婢,是奴婢一直伺候着的。”方才那婆子抽抽搭搭的回答。

“別跪在那里了,过来搭把手。”婆子看着一脸专注冷静的女子身不由己的走上前听从吩咐。

“来几个人,把窗户都打开,床上的帘幔都扯了。”看着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样子,大长公主急了,“快去,都听星儿的。”

随后又抓住老太君的手说道,“慕青,你我相识一辈子了,我何曾害过你?温柠这孩子如今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坏到哪里去?你好歹试一试!”

老太君茫然的看着好友,半晌她终是下定了决心,是啊还能坏到哪里去?

“都听小姐的。还不快去!”下人们赶紧起身照着吩咐干活去了。

“慢些扯,防着点灰尘。叫外面的人去酒坊要几坛头锅最烈的酒来。”骆辰星手下飞快的翻出一包银针,语气平稳,不急不徐。

何霄凡一时处境尴尬,他们何家世代从医,门徒众多。宫里的御医大半出自何家门徒。

他本人更是天赋异禀,十二岁便已名满天下,这些年经他治好的病人成百上千了。试问谁人不知“回春堂”的少东家玉面神医何霄凡?

他今日被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当众怀疑呵斥不说,何时受过这般冷待?

他双眼死死盯着对方,不错过一个细节。

骆辰星掀开被子瞧了瞧王妃的脚踝,又按压了各处的皮肤问婆子,“王妃不吃不喝多久了?”

“彻底不吃不喝四五日了,之前只是吃的极少,但水是喝的。奴婢也一直试着炖了各种汤给王妃滋补。可从去年开始王妃吃了就会吐,也吃不下。”

“腹泻了多久了?”

婆子心下奇怪,她是如何得知王妃腹泻的?

嘴上老实回答道,“时好时坏的一直有,可这一个月来加重了。脸上瘦"了,身上确胖起来了,你看看!”

骆辰星又看了全身,知道王妃是长期营养不良又忧思焦虑造成的症状,看着可怕其实并没什么严重的问题。

把脉也并没发现什么其他并发症,不算特别严重。

得亏了这个婆子长期给她炖汤,不然就不好救了。

她从药箱里取出两瓶药扯了根绳子挂在床头挂床幔的铜勾上,又从一方铁盒内取了个半透明柔软的不知什么材质的细管子一头插进药瓶,又将另一头的连接上细针插入王妃手腕处的血管内。

刚一插入就见瓶子内冒出一个接一个的气泡,药汁顺着管子进入到王妃的体内。

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这么给人“灌药”的,都静下来看着她。

骆辰星调整了下点滴的速度,便直接一屁股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在一旁的盆里净了手,方轻执起王妃的腕开始号脉。

微皱着眉头神情专注而沉静。

一直为母亲揪心的杨旭不经意间视线落在骆辰星的脸上,不由地气血翻滚。

他也曾见过她,那时她还很小自己也很忙,又不善言辞所以接触的不多。倒是辰玦,是真疼惜他这个妹妹。

他跟辰玦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曾同袍而眠,一起在战场上拼杀,也曾在树下对弈争得面红耳赤,还一起醉倒在大漠上误了事然后一起挨军棍。

他见过他狼狈的样子,也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当然见过最多的还是对方浑身是血杀红了眼的样子。但印象最深的是少年一脸柔情眼睛发亮的模样,他那个模样只有在谈论起妹妹时才会出现。

在他嘴里听不到妹妹一点的不好,她是天下最聪慧的,也是天下最漂亮的,更是天下最好的。但凡说他妹妹不好的那就是那人瞎了眼。

每次出征要回家,他一路上与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妹妹。想象着妹妹见到他的模样,说妹妹做的菜多么好吃,他不胜其烦想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会做什么菜,怕是吃饭都要别人喂。

但这种话他不轻易讲,一讲对方准会嚷嚷着说他没福气,没有妹妹就算了,还太老。要是年轻几岁便可以考虑入赘到他家给他做妹夫,气得他肝疼。但每次到了云中整理了军务他就要回京,大一点之后他那个嘴中神仙一样的妹妹总被送到什么地方长见识去了,见得很少。

他记得辰玦总说他妹妹因为是他一手带大的,所以长得最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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