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起了油锅,一推门,满耳朵噼里啪啦的响声。
扑鼻的饭菜香勾起了肚里的馋虫。田酒卸下书包往柜上一甩,摸了摸咕噜噜唱起空城计的肚子,由衷叹了声:“好香啊!”
“小酒回来了?”田大勇一见她就笑。把筷子摆上桌,朝厨房方向指了指,说:“洗洗手,来吃饭。”
“好!”田酒反手关上家门,搓了搓冻僵的手。蹦跳着窜到桌边,嘴上虽是应着好,但手已经伸向了桌上的那盘清炒笋片。
端着汤碗上桌的朱招弟打了一下她的手,斥道:“又偷吃!快去洗手,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
田酒吐了吐舌,把笋片塞嘴里,撸起袖子往厨房方向跑。
朱有劳从厨房洗了手出来,跟从外屋奔进门的田酒险些撞上。往边上躲了一下,不悦道:“这孩子,怎么老这么毛毛躁躁的。”
田酒步子缓了些。咽下嘴里的笋片,稍显拘谨地叫了声:“舅舅。”
“小酒,洗完手把饭盛了。”朱招弟说。
“知道了。”田酒说。
“盛好饭记得去房间叫一下小湛。”朱招弟说。
“好。”田酒说。
“昨晚不是让你今早出门的时候把家里的垃圾袋带出去吗?怎么又给忘了?”朱招弟说。
“孩子出门急,我顺道扔出去也一样,不耽误事。”田大勇插话道。
“知道急也不知道早点起,都是你给惯的。”朱招弟挺不满地说。
担心他们又会因为这些琐事拌嘴,田酒关掉水龙头随意擦了擦手,接话道:“知道了妈,垃圾我以后会记得拿的。”
朱招弟又叽里咕噜埋怨了几句,来来去去总那么些话。
田酒只当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没再吭声。打开橱柜拿了四个空碗出来。想起家里来了客人,又取了个碗放到厨房台面上。简单冲洗了一下碗筷,打开电饭锅,盛饭。
田湛被房门外杂乱的说话声搅得心烦。听到朱招弟连着叫了好几声“小酒”,猜到他那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妈又在借题发挥使唤人了。
开了房门出去,没理上前与他搭话的朱有劳。走去厨房,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靠在橱柜边等了会儿,默不作声地端走三碗盛好的米饭,去外头摆上桌。
田酒把饭勺放进电饭锅里,端起剩下的两碗米饭后脚跟出厨房门。
朱招弟一看田湛在帮忙干活,立马不乐意了。快行了几步,越过田酒身侧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撞了她一下。
田酒急忙收拢手指把手中的饭碗端稳,愣在原地,看着她。
朱招弟像是丝毫没察觉自己撞到了旁人,大步流星地走去了桌边。
用胳膊肘把帮忙摆桌的田湛挤开,拉拔着嗓门道:“谁让你出来帮忙了?不是让你在房间好好做功课,一会儿开饭让你姐喊你嘛。瞎张罗。”
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田酒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
朱招弟是在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的,自小被灌输了不少奇怪畸形的理念。自己明明也是受着诸多不公平的对待,却又以此为衡量标准,要求下一代走她的老路。
田湛向来看不惯她这当妈的诸多奇葩作为。回过身,挺犟地拿走了田酒手里余下的两碗饭。非要跟朱招弟对着干,道:“我姐也要念书,那你也别老使唤她。”
“嗐!我说你这臭小子,不识好赖是吧?”朱招弟的脾气一向大,被他这么一激,火气立马上来了。
拍着桌子不快道:“你姐能跟你一样吗?她要是书读得不好,以后还可以嫁个好人家。我让她多干点家务那是为了锻炼她,以后有了婆家,才不至于让别人说我们家出去的闺女是个懒骨头。你要不好好读书,就只能跟你爸一样,一辈子就窝窝囊囊做个穷会计!我这不都是为你们好吗?没良心的东西!”
田湛没搭理她。“哐当”一声动作幅度挺大地拉开椅子,冷着脸在桌边坐下。
朱有劳瞧着屋里气氛不太对劲,劝道:“行了姐,你也少说两句。小湛这就是叛逆期,等再过几年就好了。”
“对对对,孩子不懂事,咱们做大人的可不能真跟孩子置气。”田大勇跟着劝了句。
田酒站在餐桌边,像个局外人般看着眼前因她而起的一幕闹剧。僵了片刻,没表现出异常,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坐到田湛身边,勾着他的肩晃了晃:“干嘛呀,绷着张扑克脸,谁欠你钱了?”
田湛推开了她硬凑过来的脸,说:“吃饭。”
“行了,这菜都上齐了,都坐下吃吧。”田大勇缓和着气氛,朝朱有劳抬了抬手,客气道:“有劳,快坐下吃,要不饭菜都凉了。拿筷拿筷,尝尝姐夫的手艺退步没。”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朱有劳也没拘着,坐到桌边。拿筷朝还在生着气的朱招弟方向摆了摆,道:“姐,这吃饭怎么能没酒呢。给我来瓶酒,要白的。”
朱招弟对朱有劳的要求向来不会拒绝,生着闷气拿了酒上桌。一坐下就把筷伸向了桌子中央的那盘炖鸡,扯下两个腿。
一个鸡腿夹到了朱有劳的碗里,另一个鸡腿夹给了田湛。
朱有劳从不把自己当外人,给酒就喝,给肉就大口朵颐。
田湛转头往田酒那侧看了一眼,夹起碗中的鸡腿要往她碗里送,被朱招弟一筷子拦下。
“你姐不爱吃鸡腿,你自己吃!”朱招弟话音里仍带着未消的怒意。看这架势,上头的脾气该是一点就着。
“对,我不爱吃鸡腿。”田酒附和着接话,伸筷给自己夹了个鸡翅。朝田湛递了个眼色,道:“鸡腿多没劲,几口就饱了。我就喜欢啃这鸡翅,越啃越香。小湛,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田湛清楚她说这番话的用意,没再坚持。把碗里的那个鸡腿拨开了些,低头扒饭。
一餐饭在不怎么愉快的氛围下开始。出于礼貌,田大勇不时起个话头,跟到家做客的朱有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一两句。
朱有劳喝了大半瓶酒,脸红到了脖根。借着酒劲把来意挑明了说,道:“姐,我这最近手头有点紧,借我两万块钱。”
果然又是来借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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