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远远见一大群人冲出栅栏异常热烈地欢迎,心里隐隐不安起来,这……不太寻常。

“这位小兄弟,你们车上有军医吗?带草药和伤药了吗?带来了多少粮食?”一位头发有些灰的高个汉子,远远地扯高了嗓门问。

“有!”赵先机高举着手,“我们有了不得的军医,还有很多药!”

“军医在哪儿?快跟我来!”高个壮汉忽然想到自己的职责,“快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给我看一眼,快!快!”

还有不短的路呢,这么远能看清什么?

苏衡让赵先机卸下马车,背上苏家诊箱上马疾驰而去,在靠近高个壮汉时亮出腰牌:“我是此次派来的戍边军医苏衡,擅长刀针,病人在哪儿,带我去看。”

“苏,是苏行远太医吗?”高壮汉子结巴起来,满眼都是希翼,也亮出了自己的腰牌,“我叫陈牛……啊,不是,年纪对不上!”

“苏行远是家父。”苏衡拉着缰绳点头示意,心想这名字取得随意又贴切,这汉子不仅壮得像牛,还长了一双大牛眼,看谁都像瞪人。

“太好了!”陈牛激动到破音,拽过一匹正在吃草的马,翻身上去大喊一声,“刘大人有救啦!让开!让开!”

日常操练的、巡逻的一大群人,几乎一瞬间让出一条道。

苏衡一路驰去,看到正在修葺的木屋,还有不少吊着胳膊和拄着拐杖的军士,方才的不安得到证实,这里有一大群病人。

陈牛在一间木屋前下了马,介绍道:“半个月前的晚上,山上滚下好几块大石头,砸中一排木屋和好些兄弟,军医被砸死、药舍也毁了,刘钊刘大人的右腿断了没人治……”

“这不,营地要重新修葺,大家有伤病也只能忍着……”

“苏兄弟,你赶紧去看看吧。”

苏衡推门而入,只见腾空架起的木板上全是衣服被子,如果不是还能看到一张男子的脸,他会以为这上面没人,堆这么多,不怕把人给压死吗?

陈牛奔到床榻旁,声音像炸了一样:“刘大人,快醒醒,军医来了!”

刘钊烧得晕晕乎乎的,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处一。

“请问您是刘钊刘大人吗?”苏衡走近,掀开被子,边问边观察,一摸额头滚烫,就算手边没有温度计,凭手感起码三十九度往上。

“是。”刘钊的嗓子沙哑,说话看人都很费力。

苏衡随手扔掉了一层又一层被子和衣服,看到刘钊的呼吸明显轻松了一些:“谁让你们给他盖这么多?不怕他中暑而死吗?”

陈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时候害病发热,娘亲就是让我这样捂汗的。”

苏衡默默骂了句脏话,掀开最下面的被子时,呼吸一滞:

刘钊的右脚,从脚趾到膝盖下一手掌的位置,全都青紫肿胀,指甲部分已经发黑,鼻翼间充斥着恶臭的味道,这是非常严重的感染伤口,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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