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林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谢如琢:......

谢如琢还没想好王老爷这一关要怎么过,毕竟主动权握在人家手上,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办法。

两人见状,起身告辞。临走之前,胡秀林递过来一个礼盒:“谢姑娘,大恩不言谢,一点薄礼万望收下。”

送走两人,谢如琢掀开盖子看了一下,好家伙,整整十锭银子。她拿点一块银元宝掂在手里晃了晃,啧啧叹道:“果真还是做生意赚钱。”

晚上她正为明日王家之行一筹莫展的时候,谢宜修背着剑从外面回来了,一身汗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浑身上下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谢如琢随意一瞥,见他胸前靠近脖子那里的一团血迹,很小,但是她眼尖,一眼就发现了。

谢宜修很爱洁,平日打猎的时候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谢如琢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她现在还能清晰记起从水里把他捞上来的狼狈样子,迟疑打量着他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谢宜修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前不知何时洇了一块血迹。他随意的搓了搓,顺手就把外衣脱了下来,只穿着里面那件薄薄的短打,摇了摇头。

短打是月色的,虽然被汗水浸湿,颜色变深了,但是看不到血迹了。谢如琢松了口气,心想肯定是自己最近过于紧张了。

谢宜修武功不错,在这山穷水远的小屋村又怎么可能会有敌手,如果哪天他真的一身是血的回来......

谢如琢自动把脑海中那个画面剔除了,除非谢宜修有什么仇家,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他的那种仇家,否则谁会往这个天子都难伸手的山旮旯里寻人。

谢宜修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出来,胡秀林给的银子就在厅堂里的桌子上放着,他经过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驻足了一瞬,然后看谢如琢的眼神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怎么那眼神活像自己在坑蒙拐骗一样,谢如琢顿时就不高兴了:“看什么看,这是我凭自己双手挣得银子。”

谢宜修不置可否,照着灯,拿着一本书静静看了起来,任谢如琢在旁边如何编排他,也无动于衷。待耳边终于安静的时候,他转头看,谢如琢已经睡着了。

从业以来的第一道棘手的难题让她在梦中也睡不安稳,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谢宜修凝神细听,她像同他作对似的,嘴巴闭得紧紧的,什么都不说了。

他脸上浮出一丝类似于无奈的神情,手上的书再也无法集中他的精神,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到睡着的少女的身上,初春的气候乍暖还寒,他回屋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

“了不得,我们不可一世的小将军,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门外突兀的响起一道苍老的调笑声,院子里的凉棚下不知何时坐了一位老者,这老者眉发皆白,脑门儿几乎与脸同宽,像极了年画上的寿星公。

谢宜修第一时间去看谢如琢,见她依然沉睡,眼皮也未动一下,才慢慢松开手上的动作,缓步走出厅堂。

他站在廊下,与老者对视良久,轻声道:“黄老,您不该来这儿。”

被叫黄老的人冷哼一声:“天下之大,我黄奇子爱去哪就去哪儿,倒是小将军你,若非今晚你我交手泄露了身份,你莫非是打算一直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装聋作哑一辈子吗?”

谢宜修面色无波,并未被老者放肆的言语所激怒,安静的站在那里如深夜里的一块雕塑。

黄奇子嘴上咄咄逼人,心里却对面前之人的蜕变,感到万分欣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其父大将之风。

待夜又重归寂静,才听谢宜修道:“这里很好。”

许久未开口说过话,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低沉的嘶哑,这股子低哑突然就让黄奇子心软了,他从西南充州辗转到中部永州,借着替人问诊的名头,实则是一直在找当日身受重伤不知所踪的贺家小少爷,这一找就是大半年,他定然过得极为不好。

昔日的小将军意气风发,言谈间皆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心里想什么,下一秒都会明明白白的出现在脸上。当初的他有多么的热烈,今日就有多么的冷寂,苦难最能锻造一个人。而面前的贺家小少爷,业已长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需要人去揣摩的男子汉了。

两人相对而立,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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