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摘下耳机,扭头一望,漆黑夜色下她的眸子和猫一样亮。

“黄大爷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女孩从椅子上下来。

“还不去睡”

她忽然想起黄鼠狼是夜行性动物。

它就是晚上不睡觉的。

黄大爷从门缝里钻进来,一路小跑到女孩脚底下站住了,这只老黄鼬活了很多年,老师带着半夏住进11栋的时候它就在,老师说黄鼠狼的寿命最多十几年,而半夏认识它都有七年了,半夏不知道它还能活多久,这些年来黄大爷身上的皮毛都不再光润,牙口都不再利索,女孩其实很怀疑它是否还能靠自己抓住老鼠。

至少最近它总是来找自己要吃的。

“黄大爷!”半夏在它眼前蹲下来,黄鼠狼抬起头来,黑漆漆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孩,像两枚纽扣。

“想要吃的?”她伸出食指,在黄大爷额头上点了一下,小东西被她推得后退一步,“来,叫爸爸!叫爸爸就给你吃的。”

黄大爷呜咽了一声,可怜巴巴地卷起尾巴。

最近两天半夏让黄大爷上楼来赶老鼠,卓有成效,虽然黄大爷年老体衰,耳聋眼花,头脑昏聩,但身为啮齿类动物天敌的气场还在,这是自然界赋予它的威慑力,老虎再老也是老虎,不是猫。

它往那儿一坐,舒克贝塔全部绕着走。

郑渊洁来了都没用!

半夏看着黄大爷湿润的小小鼻头,心说明明都是老鼠。

黄大爷也是老鼠。

它是黄色香肠老鼠。

但老鼠为什么就得为难老鼠呢?

“好,好,别叫了,我去给你拿吃的。”半夏挠了挠黄大爷的皮毛,起身打着赤脚走进客厅。

黄大爷缩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女孩带着食物回来了,她放在黄大爷面前,可后者对食物并不感兴趣,半夏把肉干送到它嘴边它也无动于衷,黄大爷仍然缩着身体,往半夏拖鞋边上靠了靠。

半夏有点诧异。

“嗯?不吃吗?你最喜欢的小肉干哦?”

她把小肉干戳到黄大爷脸上,一戳两戳。

黄大爷没有多看食物一眼,它闭上眼睛,把脸撇开了,蜷缩在半夏脚边微微颤抖。

它这是怎么了?

女孩轻轻抚摸它的耳朵,从耳朵摸到脊背,黄鼬很安静地缩在地板上,半夏手指翻开浓密的皮毛探到它温热的身体,黄大爷的身体在瑟瑟地颤抖,少女从它的皮毛里翻出来一只虱子,用指甲捏死了,然后皱起眉头。

黄大爷在害怕,它来找自己不是为了食物,而是寻求庇护。

它不是在怕自己。

半夏抬起头望向天花板,又扭头望向漆黑的窗外。

那么它在怕什么?

翌日。

一大清早,半夏就出发,在指定位置找到了那堆时间胶囊,说来也令人惊奇,这堆锈迹斑斑的铁罐头半夏早就见过,她忘了自己是哪天从月牙湖路过时看到过它们,那堆胶囊半埋在干涸的泥摊里,初见时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直到今天女孩再次抵达月牙湖畔,把它们挖出来,才惊觉这就是时间胶囊。

胶囊里有什么呢?

半夏用小拖车把五枚胶囊全部拖回去,然后兴冲冲地打开。

“爸!妈!今天又有大收获!”

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取出来。

纱布。

绷带。

注射器。

胶带。

剪刀。

老虎钳。

刀。

锥子。

还有一瓶放了足足二十年的的医用酒精,深棕色的塑料瓶子,没有开封,密封得很严实,半夏把它拿起来端详,瓶身上贴着标签,净含量500毫升,浓度95,生产厂商扬州市九零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生产日期2019年5月17日,有效期两年。

按照标签上的说法,这瓶酒精铁定是过期了,不过好在医用酒精不是什么复杂药物,浓度降低失效的原因就是挥发,半夏用力把瓶盖拧开嗅了一下,它一直密封在地下避光保存,挥发的程度很有限。

女孩把一地银光闪闪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全部展开,然后叉着腰站在地板上审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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