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周金枝红着一张脸反驳,虽然嘴上反驳,手却很诚实的捂着肚子。
“别人可能会胡说八道,可作为大夫的我可从来都不胡说八道,咳。”秦观言慢条斯理地说道:“姑娘身体看上去强健,可是底子虚,若是不拿药吊着底子,怕是会出现流产现象。我记得书上说,女子若是第一胎就没能留住,以后怕是很难怀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姑娘可以回去问一下自己的母亲。”
柳树村虽然和灵水村是邻居,但是毕竟山路十八弯,两个村来回也得一个时辰,平日里村子与村子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消息也比较闭塞。
周金芝把陈东西带回家的时候,周家人并不知道这个看上去老实的男人会跟郑家有什么纠葛,而且听说对方父母双亡,周家又可以多一个劳力,也就默认了两人住在一起。
谁知道周金芝竟然怀孕了,母亲便催促两个人去镇上办婚契的时候,周金芝看瞒不下去才和盘托出,母亲连连骂她少不更事,跟一个已婚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也就算了,竟然还胡混在一起怀了孽种。为了周家的颜面才逼着二人一大早来找郑水灵,只有和郑水灵断了关系,两人才能去镇上办理婚契,这孩子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生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一大早出现在郑家门口的缘故,周金芝虽然跋扈任性,但还是不希望孩子流掉。一来,她对陈东西有感情,二来她也听母亲说过,女人的第一孩子一旦流掉了,再想怀上二胎十分困难,甚至根本不可能。
一个生不下孩子的女人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一辈子都要被戳脊梁骨的。
周金芝不说话,不说话就等于默认,郑水灵趁机问陈东西:“我们现在要去和离么?”
没有主见的陈东西望了一眼周金芝,周金芝不甘心似的说道:“和离,还是改日吧,他没有带印信呢?”
印信,就是一个人的身份证明,国家为了更好地统计的人口,每个人到了十四岁,村子里都会下发一个雕刻自己名字的印章。平日里到镇上办事,村子里领用东西都要用这个印章,如果印章丢了,那就等同失了身份,到哪里都会是无主的根,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什么地方都不能居住,只能流浪在这些村子之外。
“是么。”李风眠抖动着手里的休书说道:“可这封休书上并没有盖印信,难道陈公子并不真心想休水灵。”
这话有点挑拨离间的味道,周金芝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粗妇。一听这话醋意横生,怒不可遏地望着周金芝连连摆手:“没有,印信我带着,我带着。”
他心里委屈,写好休书之后,周家人连拖带拽地把他赶出了家门,说什么两个人今天若不把这事办成,那么就不要回柳树村,他们丢不起这人,慌乱之下才来不及盖印信。
谁知道来到灵水村事情又峰回路转变化太快,郑水灵执意要和离,坚决不同意在休书上签字盖印,现在事情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真是左右为难。
他并不想和离,如果和离,那就代表承认自己是有过错的一方。他同样无法在柳树村抬头做人,可谁知道这个从小失母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多人帮衬,看来今天很难脱身了。
“我有印信,今天也去不了镇里,不如……。”他还想做垂死挣扎。
有人解了他燃眉之急:“怎么去不了,坐我的牛车,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到镇上去,咱们不仅可以办理和离,还可以顺道吃一顿中饭。”
封缜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只是那人模样长得邪气,笑起来也让人十分心惊。
郑水灵笑了,今天还真是她的好日子,竟然得了这么多人的帮衬。
她顿时底气也足了,和离之心也越发坚决,不管以后如何,现在要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不然夜长梦多说不准会遇见鬼。
“陈东西,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今日我们好聚好散,也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见面也不至于太难看。”
她想了一下说道:“不,还是后会无期的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也就别再犹豫了。你不为了我,也得为了周金芝,周家人可容不下这样的事。”毕竟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自家人还是比较了解自家人。
说起周家,陈东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他脸上的伤就是被周家两个哥哥给揍的。两个哥哥愤恨这个男人欺负了自己妹妹,殊不知是自己的妹妹勾引了这个男人。现在木已成舟,陈东西百口莫辩,只好忍气吞声地认下这桩糊涂事。
但是和离,他还是很犹豫。他是个读书人,又是一个外乡人,家里无父无母无财产,现在他跟周金芝这样闹开了,周家人又知道他一穷二白底细,怕是真的跟周金芝结了亲日子怕也不好过。
而且这跟人私奔的事如果传开了,他以后若是考取功名,怕是要影响仕途。
仕途啊!那对读书人来说可是青云直上的捷径,那也是他一生唯一出人头地的机会。
周金芝虽然粗俗,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也明白陈东西的为难,她既然嫁给了这个男人,自然以后得指着他过日子,也不想他因为这桩难以启齿的事而坏了前程。
她眼珠子转了转又出了个主意:“我今天肚子疼,还是改日再去镇上。”说着,拖着陈东西就想走。
封缜拦在前面:“周姑娘放心,我那牛车稳当得很,一路上保证颠簸不到你。还能让你稳稳当当地睡上一觉,而且坐我的车,看在水灵的面子上,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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