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守护神,总是在她受委屈的时候挺身而出;

他是她的避风港,总是给她留着最温暖的拥抱;

她可以在他面前大哭;

她可以在他面前崩溃;

她会告诉他,她对于小猴子的各种小情绪;

而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她的哥哥,他只是她的哥哥。

筱晓看着手机上的方块字,发了一会儿呆,选择了回复。

筱晓打了很长一行字,又挨个的删除。

时间带来的成长渐渐也在让一些东西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他们还是从前的他们,他们,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子琛站在宿舍二楼的阳台上,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迅速打开短信,屏幕上赫然写着“哥,圣诞快乐,晚安!”

子琛叹了口气,不自觉的看向远方,喃喃道:圣诞快乐。

楼下陈灏顶着风走到了宿舍楼下,听到他乓的一声关上了铁门,子琛暗自摇了摇头,往宿舍里走。

坐在床上和女朋友正在视频的非非看了眼脸色不好的子琛,结束了视频,站起身,走到正要洗漱的子琛身边。

“哥,你这是何必呢?”非非知道自己劝不动他。

子琛苦笑着说:“习惯了。”

生活还有太多的细节要忙碌,最可怕的习惯,也许就是习惯了的习惯,习惯到习以为常。

陈灏推开门的时候,小可正在给筱晓回短信。

“回来了?”小可头也没抬,口气淡定里是笃定,“是不是又没说?”

陈灏没支声,把外套丢给了小可,自己径直往洗手间走。

“你说你,这是要憋到哪天?还等女孩子和你开口不成。”小可此时像是连续剧追了好几年,却又看不到大结局,又急又躁,“筱晓这个性本就少根筋。”

正刷牙的陈灏喊着一嘴泡泡:“不急啊!”

“等你急了?黄花菜不是凉了,是成标本了!”小可心里很清楚哥几个这一团乱的关系,说白了,“不立”,就“不破”。

花洒的水直愣愣的冲在陈灏的头顶,淋浴房里升起阵阵雾气,水声并没有盖住小可的投诉声。

方才,他差一点点就说出口了,可是,总觉得这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或者那种惦念李楠的气氛太过伤感,或者是觉得这枚金牌的分量还不够。

筱晓从小是一个把生活过的非常有仪式感的人,她在意每一个节日,从儿童节到圣诞节,即便是清明节,也能拗着说,清明在古代是踏青不单单是扫墓,然后非拽着陈灏去爬山看日出,最后把自己累的完全走不动,最后是陈灏一路把她背下山。

“我只是不踢球了,但是并不代表我放弃足球。筱晓,我是打守门员的,守门员的职业生涯很长,要从三门熬到一门就我现在的状态,起码十年。你也知道,我小时候踢前锋的,后来变成中场,在后来打后卫,最后因为反应快又做过前锋,才成了门将的。实话实说,大家都以为我子承父业,但其实,根本不是,当初也就是跟着大家踢球才踢的,根本没有想过一路可以走到现在。我在想,梦想或许可以是另一种呈现方式,也许老天真没有要我去做摧城拔寨的那一个。”

看着小可的短信,筱晓没有再回他,也没有劝他不要放弃职业生涯,因为,尊重,尊重他的选择。

回头望见落地窗外的圣诞树树顶已经开始积起了雪花,筱晓鼻前的玻璃,因为她的呼吸,而起了气晕。

有时候,有些梦就像漂浮在空中的雪花或是气泡,不能触碰,也许,正因为没有实现,而变的美好。

圣经说,平安夜,是辞旧迎新的一天。

冬天,指冬季,北半球一年当中最寒冷的季节。有多长?始于立冬,终于立春。从天文学的角度来说,就是太阳从黄经225°达到黄经315°的过程,一般是90-92天的样子。

杜甫在大雪纷飞的帝都曾挥墨提笔:“蛰龙三冬卧,老鹤万里心。”

林荫大道边的每个人都形色匆匆,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有一种能钻进骨子里的寒意,令人浑身不自在,即便是在大东北能扛过零下十几二十度的人都会觉得后怕。

大学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象牙塔,这个世界早已经被各种竞争同化,甚至,小到学生会的一个空缺或是校刊上的一篇文字,或者,入党申请的公示后的各种大家来找茬……长大了,不是开始知道这个世界的残忍,而是切身的去体验一把现实的骨感而已。

这种从希望到失望的过程,跟随着中国足球起起落落哭哭笑笑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世界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但也没有那么危言耸听的恐怖,这就是金字塔的定律,越是顶端越是残酷,如果你甘愿选择乖乖呆在塔底仰望,自然不会有那么辛苦。

这一年,陈冠希的丑闻都没能遮盖掉的头条大概也就只剩下反赌扫黑的各种解密。此时此刻的中国足球,被放在显微镜下坦诚又变态的鞭尸——谁都认为的食之无味,谁又如同资本家榨取最后的劳动成果一样,孜孜不倦又啃食的津津有味。

这些,筱晓再清楚不过。

忙碌总是让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实习期已经过了三个月。每天早班连晚班,睡觉时间不足5个小时,这已经成为了筱晓的常态,子琛只要放假就会开车去接筱晓下班。

本就身处传媒的环境里,子琛、陈灏这两个现役的红人频繁出现,让他俩与筱晓私交甚笃的传闻很快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筱晓从没有避忌过这一点,也没有勒令子琛或是陈灏避嫌不要出现,她对阿Q说,在她的世界里,朋友之间本来就不会因为社会角色和任务的改变而改变,更何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不论是背负起国旗打比赛的子琛和陈灏,还是已经退役的小可,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区别,既然是朋友,就不怕别人知道。

小可离队前一天的中午,几个队友约着去镇上的网吧,开了盘黑,魔兽争霸的RPG真三国无双3.9d。

他们找了个距离后门较近的位置,不是为了开溜,而是这里的空气条件更好一点,四个人一字排开的坐下,打开VS平台,挤进了专房,开好局,等着电脑那端的筱晓上线。

筱晓:你们这种送别方式真的是奇特。

非非:够意思吧!我的主意。

陈灏:真不明白,开黑什么时候不可以。

非非:吃饭什么的太土太悲情。

子琛:@筱晓你不用晚自习么?

筱晓:我在自习教室,用笔记本……

非非:我典韦

筱晓:郭嘉单上

陈灏:司马懿

子琛:曹仁

小可:全都是主力啊,那我非主流了。

小可:5

小可:4

小可:3

小可:2

小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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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战全胜,耗时三个小时,收场的原因是因为筱晓要去电台上班了。

四个大男生从网吧走回基地的时候嘴里还不忘方才的战局——

陈灏:你的小熊猫能不能不送?闪电球完了赶紧跑啊!

小可:他本来就移动速度慢嘛!

非非:下次开本孙给你跑。

陈灏:被关羽一个退魔就蹲进去了。

子琛:我石头人下去的瞬间闪电球。

小可:幸好筱晓的棒棒糖串的给力。

非非:小熊猫的大外加诸葛的三道光,满屏幕的闪,亮瞎我了。

陈灏:狗眼么?

大家笑成了一片,嘻嘻闹闹的样子,完全没有分别的即时感,虽然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些的不舍,但都不想流露出任何表现难过的破绽。大概,这就是男人的告别方式,没有眼泪,没有拖拉,没有煽情,他们很清楚,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路上做出了自己想要的选择。

基地周边有大片大片的自用地,种着很多瓜果蔬菜,到了这个季节,田里光秃秃显得有些丑。隔三差五的就能听到边上的小河里发出“咕咚”一声,这是哪个倒霉鬼的手机又被教练发现后的结果,这条河里随便捞一捞,就能捞上数十款最新型号的机子——对于小队员的管理,沈老是几近严苛的,他坚持行为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小时候懂规矩,长大了懂自律,所以也没谁有这个胆子敢去挑战沈老的红线:18岁以上从才可以用手机,24岁以上,有三证的,即驾驶证、结婚证、房产证的可以走训。

在固执的背后,是沈老每晚上自己挨个挨个的查房,帮谁盖好被子,关上没关的空调,甚至,定期的看餐厅的餐单、检查训练用球的老化、装备的配给。

结束了下午四点的场地训练后,小可最后一次陪着陈灏加练到太阳下山,陈灏靠在球门边看着满天星星,头顶冒着热气,呼吸的时候还能看到屡屡的白烟,远远的看着小可挨个的把球赶回球袋。

陈灏拿出手机,打了三个字,“在干嘛?”,收件人:筱晓,然后按下了发送。

过了五分钟,手机屏幕亮起:“图书馆呢!你……今天,没有溜出去?”

“溜出去?去河里捞螃蟹嘛?”陈灏居然被她的无厘头逗笑了。

筱晓想了想,回复到:“小可明天的飞机?”

“对。我们几个今天下午都签约了,接下来,跟沈老去永新。”这才是陈灏想要通知她的。

关于加盟永新这个结果,筱晓并不意外:“想清楚了?零签字费?”

“跳级打中超更重要。”陈灏站起身,往宿舍走。

筱晓彻底放下书,捧着手机:“明天开始,你就一个人,要孤单寂寞冷了!哈哈!”

“是地方宽敞,无拘无束,好吗?”陈灏依旧嘴倔。

“没事,你还有我呢!随时on call。”筱晓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个一个字的码出来,又发了一个摸头杀的表情包。

陈灏没有再回,嘴角微微上扬,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依旧像加菲猫一样慢慢吞吞的往宿舍走。

小可从身后赶了上来,背着球袋:“和领导汇报完了?”

陈灏没搭理他,满脸笑容的继续往前走。

回到屋里,小可打开衣柜,开始打包装箱。

“和你一屋住了那么久,我走了,可别太想我了!”小可一边收拾,一边看向刚刚洗完头的陈灏。

陈灏拿起毛巾擦头发:“你不在,扫地机器人都想欢呼。”

“你就别口是心非了,除了筱晓,我应该是最懂你的人了。”小可对这只猴子是完全的不放心。

陈灏微微的笑,放下毛巾,帮着小可用封箱带封箱子。

“这个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它。”陈灏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个足球,丢给小可。

“哟!全运会夺冠的球。冠军的奖牌送了筱晓,这都舍得给我啊!”小可一把接住球,眼睛里都发光,“看来,在你心里,果然我仅次领导之后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陈灏翻了个白眼,伸出手,“不要还我!”

“那怎么行!”小可摆出一副要球先要了我命都架势,死都不撒手,“这是你们职业生涯的起点,但却是我的终点。”

对于小可的煽情,陈灏若有所思,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可把球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里,一整个书包就供着一颗球。

子琛和非非推门进来。

“都收拾完了么?”子琛手里拿着车钥匙,“我和沈老请了个假,开车送你回去。”

小可最后一次坐在自己的床边,环顾了一眼这间他呆了快6年的房间。从前从前,每次放假都想要逃离,而今天,真的要道别了,反而有一丢丢的不舍。

看着眼前的非非正忙着挨个把箱子搬下楼,小可想起半年前的那个夏天,正式前往山东参加全运会之前,沈老给了两天的假期。

“魔鬼训练终于结束了。”小可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床边:“我已经换了两个色号了,估计我妈走在路上都不认识我了。”

“想到家里冰箱的冰淇淋和可乐,简直了!”非非归心似箭。

子琛背着包已经站在了门口:“前提是,如果你想回来的时候,每天多跑2000米。”

小可听到加量,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非非,你要是回来称重胖了,还我们陪你连坐发泡,我保证你以后每次吃泡面都没有调料包。”

“明天几点飞机?”陈灏问。

“上午十点。”小可翻了翻手机上的订票信息。

“那明天机场见。”陈灏送小可到宿舍楼的门口。

小可突然想起了什么:“筱晓说她明天不来。”

陈灏点了点头,他一点都不意外。

看着小可上车,车尾灯在暗夜里渐行渐远,直到消失,陈灏长舒一口气,每个都会有说再见的那天,而在他心里,只有筱晓,不会。

筱晓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张大合照发呆,大合照上的李楠是筱晓从老照片上剪了个脑袋黏上去的。

晴天敷着面膜走到筱晓身边,探头看了看她:“这是怎么了?实习太忙了。”

“这倒没有!”筱晓嘟哝了一句。

“对哦!小可明天一早的飞机吧!”晴天突然想起来这茬,“明天你去送机的话,我帮你去点名。”

“不用了。”筱晓摇了摇头。

晴天有些意外:“不用了?是准备旷课吗?”

“是不去送机。”筱晓回过头,故事写满了一整脸,“机场是个特别恐怖的地方,每次送人出国,总感觉一别就是永别。”

“不至于吧!”晴天并不知道李楠的故事,筱晓也很少提到。

筱晓看着照片上的李楠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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