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带着人封了庆云寺的事儿很快就给传开了。

据说,还是东银卫出面做的,半下午的时候,打伤了恒亲王不说,还一点儿不客气地将所有香客全部赶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官眷。

宣帝晚上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和新得的美人泡在九龙池里。

“东西都拿到手了?”

宣帝枕在美人臂上,连眼睛都没睁一下,一只手却放在水底与美人嬉戏。

耳旁是女子甜腻做作的嘤咛,魏铭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恍若未闻的回答皇帝的问题,

“拿到了,如今正存在东厂的冰库里。”

宣帝听了得意地笑了一声,“我的好皇弟,还以为躲在和尚庙里就安然无恙了,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朕还指着皇弟的心头肉做药引子呢!”

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炼出长生不老的丹药,宣帝便又精神了些,忍不住和美人又来了一回。

魏铭可没兴趣看这污秽,那女子的声音叫得他耳朵疼,干脆一转身就离开了。

守在外面的小太监长安看到魏铭出来了,连忙提着宫灯过去,

“掌事今夜歇哪儿?”

魏铭往日都是出宫住在东厂,皇宫里头他嫌脏。

但明天一早,前朝肯定少不了斥责东厂的折子,老皇帝懒得应付,肯定还是找他。

“回司礼监。”

一去一来太费时间,索性就在宫里住一宿。

其实明面上,魏铭不算东厂的人。

他十四岁入宫,从司礼监的小太监做起,是正儿八经一步步做到了掌事太监的位置。

可暗地里,他又是东厂东银卫的首领,帮着老皇帝和东厂提督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不信善恶,只信自己,又狠得下心,这才得了今天的位置。

宫里的太监,和东厂的下属,私底下都想要成为魏铭这样的人。

皇帝面前说得上话,手里又握着实在的权力,完全是宦官楷模。

特别是魏铭长得好,又因为入宫晚的缘故,看上去除了比普通男子纤瘦些并无区别。甚至有不少低阶女官都想要自荐枕席,靠着魏铭的权势得些好处。

但魏铭似乎对这些女人并无兴趣,从未接纳过。

不过旁人送来的真金白银和地铺田产,他倒是没少收。

*

楚未央进宫前,母亲乔氏便耳提面命让她待会儿到了姐姐面前多说些吉祥话,家里的烦心事更是不要提,免得让姐姐忧心。

自长姐嫁入宫中这三年来,楚未央便常能看到爹娘掩面叹息,多少能猜到长姐过得并不算好。

但是当她看到凤塌上瘦成纸片似的人时,楚未央还是忍不住酸了眼睛。

出嫁前,长姐便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后来先皇后没了,皇上才封了姐姐为后。姐姐风华绝代的样子还尤在眼前,如今却在宫中拖出了一副病弱的身体。

楚未央在心里厌恶极了这皇宫,也厌恶极了皇帝。

因为母亲和妹妹要来看她,楚明月今日还特意起来上过妆,脸色比往日要好些,没成想还是让妹妹看了心疼。

她将未央招过来坐到塌上,像是小时候那般捏了捏妹妹的鼻尖,笑着道,“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

离得近了,姐姐身上的药味便越发浓重,让楚未央看得心疼,连忙擦了擦眼睛,

“我才没哭呢!我这是太久没见到姐姐,心里想的!”

说着又把怀里的两个平安符拿出来,放到姐姐手上,

“这是我昨天特意去求的,能保姐姐和小皇子平安!”

妹妹的心意自然贵重,楚明月将平安符仔细拿在手里。

又听母亲说道,“平日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昨儿起了大早到庆云寺求的,你妹妹是一直想着你的。”

母子三人许久没团聚,当天中午便在凤栖宫一起用了午膳。

席间楚明月趁着母亲一时不在,才问妹妹,“我就听说昨日庆云寺出了事儿,可是你遇上了?有没有伤到那儿?”

楚未央没想到长姐在宫里都知道这事儿,连忙解释了一番,免得长姐担心。

“后来是一位东厂的大哥哥帮的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而且我这事儿没告诉爹娘,姐姐你可别说漏嘴了。”

楚明月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还不知道你?就是趁着母亲不在,我才问你的。”

只是想起楚未央提到的东厂,楚明月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东厂的人诡异莫测,不是我们能揣度的,今日他们帮了你,说不定是有什么目的,你来日小心些,若是有应付不了的,记得告诉爹娘和姐姐,别自己硬抗。”

楚未央心里觉得那个大哥哥是好人,才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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