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人注定是孤独的。

05

鹿月漫猛地睁开眼。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地起身,空调被一滑下,露出的肌肤便被冷气吹得寒毛立起,室内仅有从门缝透过的幽光,一片黑暗。

[宿主,早上好。]

她捏紧被子,声音有些哑:“早上好。”

[做梦了?]

鹿月漫没回答,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痛感唤醒游离的意识,梦里溺水的窒息感才一点点褪去。

房间又暗又冷,仿佛处在冬季的深夜。

她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回过神后,随手从床头柜上拿来一册书,直接哗啦啦地翻页,看到空白的就停下来,拿着笔在框框中填下数字。

过了半个钟,唐邑辞敲门,“吃早餐了。”

鹿月漫嗯了一声,也没管对方到底听不听得见,眼里依旧倒映这9×9的方格,像是乱填一般左边填一个6,上边填一个2,一个个数字写下来,行云流水。

打眼看过去,数字竟然写得跟印刷的一模一样,若不是笔画的粗细不同,几乎要以为是印错了。

填完最后一个格子,鹿月漫继续往后翻,发现已经没有空白的了,再往前翻,也是如此。

买来的最后一本数独题,写完了。

她无声地把它放进抽屉里,关上前,神色复杂,锁柜的声音清脆,一扭,一转。

仿佛连带着那六年的病痛生涯,一起埋葬了。

-

在玄关处挑选了一对饱和度较低的紫色卷边中筒袜,她俯下身穿上袜子,贴贴服服,再穿上白色高帮帆布鞋。

等电梯的时候,她翻出单词本默背,争分夺秒。

沐青画室离家不远,只需要走十五分钟就到了。

七点半的临川市已经苏醒过来了,人们在地铁站等待安检排队,偶尔能看到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在早餐摊前,夏虫的声音高高回荡在空中,与汗水一起降落下来。

城市永不停歇。

即将踏进画室时,鹿月漫转头,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唐邑辞,对方立刻举起手作投降样。

“别看我,咱爸妈嘱咐的。”

鹿月漫哦了一声,说:“伸出手。”

唐邑辞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手背向上。

鹿月漫将他的手翻过来,手心向上,然后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下,不知从哪拿出了二十块钱拍在他手上,低声留下一句:“保护费。”后就转身踏进了画室。

唐邑辞神色呆滞。

他低头看了看纸币,半晌,噗嗤一笑。

在阳光明媚中,少年嘴角的笑意清爽干净,两边还陷进小小的酒窝,惹得旁人侧目。

一到画室,里面的人刷刷地投来目光。

在鹿月漫整理画架的时候,有人走上前。

“同…同学?”

小心翼翼的,说话声音那么小,好像生怕声音一大,对方就如云雾般散走。

鹿月漫停下动作,侧脸看过去,鼻侧的痣正好映在对方的眼底,竟让人觉得它长得实在是恰到好处。

申雁回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她看着对方的眼,本想问名字,可脑海闪现她昨天的素描画,不禁脱口而出:“你的素描是跟哪位老师学的?”

临川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申雁回昨天观察了那么久,愣是没看出点思绪,鹿月漫画的时候不像是科班出身,美术班教出来的画总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来,但要是跟哪位老师画画…又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真的是有老师教,那位老师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昨天那两幅画很惊艳人,然而,但凡有点底子在的就能一眼看出问题。

之所以割裂,是因为没有办法融合。

形神无法合一,两者画得再好也没用,这就代表着注定无法踏上艺术家的殿堂。

鹿月漫不知道,她那两幅画作已经在沐青画室的几个素描班传开了,被人尊称为——“阴阳大作”

只看第一副,赞叹,好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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