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伊一句话就哽在了喉咙里,原本还算是愉快的对话忽然戛然而止,她甚至已经能够猜想到她的儿子都在哪里,或生或死,怕都是逃不脱这个时代的煽动吧。

那些狂热的,关于侵略战争的想法。

“那么你们的儿子都去哪里了呢?”可是左伊明白,不代表格葛苏明白,左伊的沉默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格葛苏的询问瞬间像是在左伊的心脏上插了一刀。

气愤也不是,理解更是做不到,左伊只能闭上眼睛,任由傍晚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挥洒在她的脸上,脸上还有弹壳划伤的伤疤,在愈合的时候产生痒痒麻麻的感觉。

“我的儿子们,他们都参军去了,之前的几个月,每个月还能够有几封书信送回来,可是渐渐的时间长了,逐渐的,他们都没有人会写信回来了。我有三个儿子,他们都去了战场了。”老人说到这里,语气微微的有些哽咽,最后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左伊听的无比的揪心。

一个老人,无论如此都无法直言自己孩子的死亡。

在战争年代,疯狂的侵略殖民年代,这样的家庭何其的多,曾经的地球,不同样也是如此吗?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是上位者从不顾及贫民百姓生死的行为。

是令人发指的!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心情竟然如此的激动,左伊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才微微缓解了自己激动的心绪。

“I am sorry。”格葛苏的眼中也充满了歉意。

而这歉意又能够有什么用处呢?老人的伤疤已经揭开了,左伊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脸面再继续留在这里交谈,而离开却又显得太薄情,一时间尴尬的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候,老人却再一次开了口。

“我这辈子所有的盼头全部都在我孙子的身上了,他还小,却已经像他的父亲一样,浑身都充满了战斗因子,可他不知道战争不是儿戏,是一个不小心就要送命的,所以,我送他出国留学了,如果战争不结束,我不希望他回来,那么有生之年,也许就见不到了。”

提起她的孙子,她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一样,浑浊的目光也镀上了一层柔色,而左伊却觉得自己心脏上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谁狠狠的打了一拳,有些疼。

她是打心眼里为这个老人感到高兴。

“上战场是每个苏拉公民为国家应尽的义务,是每个公民为国家付出的光荣,逃避责任,是懦夫的表现。”

莱恩的语气平静无波,不咸不淡的说下来,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浑身都冷,左伊回头,就看到他正站在一个小门的门口,脸色苍白如纸。

这个狂热的好战分子,脑子里面除了战争是光荣的还能不能有一点其它的想法?

左伊瞬间就被怒火淹没了理智。

“那么莱恩上尉你呢,你也才刚刚从战争的鬼门关爬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只有死在战场上,一个战士才算真正达到了自己的价值,那么家人呢,等待着赡养的老人呢,脚下的土地呢?怀里的女人呢?都不管不顾了吗?”

左伊发现了,这个男人没有良心的话,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引爆她内心叫嚣着的、所有的对这个时代的不满。

“这些东西,我都没有。”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诡异,墨蓝色的眼睛里面蕴着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你都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你想没想过,战场上但凡死掉一个战士,可能都是一个家庭的支柱,也许他是被迫上战场的,他上有需要赡养的老人,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她悲天悯人,被这个世界所有残酷的表象所触动,为这个社会悲哀!

可是这又能怎样,她只是一个战地护士,她没有改变现实的力量。

满满的斗志被突如其来的想法扑灭,她浇了自己一头的凉水。

“国家不安定,百姓如何安居乐业。”他淡淡的说,目光坚毅,和他苍白虚弱的脸色完全不符合。

左伊忽然就很想笑。

她定定的将莱恩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才发现自己特别后悔背着他行走了13公里的路,快要残废了的把他背到医院,她就应该让他死在那里!反正像他这样积极狂热的好战分子,早晚都得死在战场上。

“莱恩上尉,请您不要混淆视听,苏拉现在是侵略战争,是殖民主义,是基于自身权力之上的!”

这句话,她不说实在不舒服。

男人的目光陡然就变了颜色,阴沉沉的目光好像有倾盆大雨瞬间压了下来一样。

他的大手,猛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空荡荡的触感,让他猛地一愣,却依旧掩饰不住眼中的汹涌暗流。

左伊的心脏,跟着他这个动作猛的瑟缩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很委屈的感觉,委屈的险些眼泪就这样泛上来。

“莱恩上尉,您是想要杀了我吗?你堵得住我一个人的嘴,还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再一次,她在救了他之后,再一次得到了他拔枪相对的对待。

这一次,左伊不仅仅是愤怒,还有心寒,她想自己是真的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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