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格里鞑厉声问道。

他眼神凶狠地在许梓棠和慕广之间来回移动,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想放过。好在车厢内还有阴影的掩护,且许梓棠此时是背对着格里鞑而坐,叫他看不见自己的手铐已经被解开。

但即便如此,情况却还是十分紧急。

许梓棠冷汗涔涔,左手手忙脚乱地要把右手的锁铐重新为自己扣住,可手却不听使唤地因为突发情况而不断发抖。

“喂!”格里鞑依旧站在车厢外,“我在问话呢,你们到底在干嘛?”

“没干嘛。”许梓棠声音清脆地道,喉咙深处却在打颤。

“没干嘛?”格里鞑重复,“没干嘛,你们干啥挨那么近?”

许梓棠一愣,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慕广之间依旧保持着方才开锁时的距离,顿时感到有些语塞,心里不知是慌乱多一些,还是尴尬多一些。

“车厢后方太过颠簸,”就在她不知所措时,慕广却突然开口了,他语调平和,慢条斯理道:“我见许姑娘被颠得有些难受,便建议她向前靠一些。”

“颠簸?”格里鞑不屑地哼一声,“有必要这么娇气?”

“毕竟是许钟的女儿,”慕广面不改色道,“还是不要太过怠慢得好。”

“若是寻常的官家小姐,又是哪来的本事跟了土匪帮一路,从西淮跟到大荒山的深处?”格里鞑怒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让我堂堂土匪帮领袖对着一位小姑娘低声下气!?”

许梓棠此时已经顾不得松开的手铐了,格里鞑的话让她汗如雨下,心惊胆战。

“只是不想让她被马车颠坏身子罢了。”慕广不慌不忙道,“大人莫生气。”

格里鞑哼了一声,“若不是我看这姑娘生的水灵,又当真是细皮嫩肉,又怎会信你说的鬼话!”他又低声骂了几句,不过看他样子,似乎是信了慕广的话,这事就这么带过去了。片刻后,他黑色的眼珠突然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急促,低声开口道:“你可记得,你昨天说过的话?”

这话是对慕广说的,许梓棠急忙低下头,不去与格里鞑有眼神接触。

她听见慕广轻声笑了笑,“我自然记得。”

“你说过,”格里鞑阴沉沉道,“你效忠的人是我,那么既然如此……”

“我会助你。”慕广淡淡道,他抬起头,盯着格里鞑的眼睛,微微一笑,“大人可是有遇到麻烦?”

“不,现在还没有,”格里鞑黑着脸道,“但我可不敢保证,随着我们重新靠近西淮,那帮龟孙会干出什么不经脑子的傻事。”

“我会帮你留意。”说完这话,慕广轻轻咳嗽了一声。

格里鞑神色稍缓,他道:“你可有什么别的需要?”

“无妨。”慕广摇摇头。

“噢。”格里鞑说。

许梓棠眼看着他就要把车门重新关上,可就在那两片门板把外边的阳光合成一条缝时,他的动作突然一顿,重新把门打开。

“等等!”他粗声道,许梓棠心下一寒,她看见格里鞑那既凶狠又怀疑的眼神又回来了,不断在她身上巡视。

“你的头发,”过了一会,他粗声粗气道,“为何散开了?”

许梓棠紧张得喉咙上下滑动,她低着头,语速极快,声音清冽道:“还不是你们把我的发簪扯开?”

“那发簪呢?”格里鞑紧接着问,目光在一瞬间显得穷凶恶极。

许梓棠顿时后悔了,为何自己要突然提发簪?真是自作孽!她回答道:“掉了。”声音又小又轻。

“真的掉了?”

“反正我找不到。”许梓棠一边说这话,双眼在格里鞑望不见的角落偷偷瞅了眼慕广。

“让我看看你的手!”格里鞑低吼道。

许梓棠顿时感到一股寒意顺着地面爬上了自己的脊背,她的手铐还没扣上!一时间,她的身体完全僵住了,既不敢抬手,又不知该如何蒙混过去。

可就在这时,慕广却发出一阵疾疾的低咳。

格里鞑顿时看向他,“你怎么了?”

慕广没有答话,他依旧在刻意压制咳嗽声,就和以往一样。可这回却似乎没什么效果,阵阵咳嗽如同一颗颗尖利的石子扔进原本平静的水面。咳嗽过后,他低着头,神色也显得愈发惨白了几分。

格里鞑盯着他看了几秒,“你到底——”

“无事。”慕广抬头,苦笑了一声,声音虚弱道,“大人,我可否向你讨些水?”

“切,真是麻烦!”格里鞑不耐道,他转过头,高声吩咐一名土匪去打水,许梓棠则神色带着些怔愣地看着慕广,既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姑娘,”慕广的目光陡然一转,浅棕色的双眼径直盯着许梓棠,“还不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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