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寒缓缓睁开眼睛时,脸上已然红了一片,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如此夸张的、大面积的红,绝对不是捏出来的。
季凌舟面色如常,正安静地看着他。
盛寒感受到脸上的热意,越发怒不可遏,随手从书架上抓来镜子照:“你干嘛那么使劲!都给我掐红了!混蛋!”
季凌舟:“……对不起。”
一个愿甩锅,一个愿接锅。
盛寒照了会儿镜子,侧着脸还能看到耳廓的红,自知自己找的借口毫无说服力,气了半天又把镜子放了回去,翻开了课本,冷哼地说:“我要开始做题了,别打扰我。”
季凌舟笑了:“不想知道新ID了吗?”
“……哦,”盛寒这才想起正事,抬眸扫了对方一眼,又迅速移开,“她改成什么名了?”
季凌舟:“鱼沫沫,泡沫的沫。”
盛寒:“哦。”
季凌舟:“UID我微信发你,举报时候用得上。”
盛寒:“哦。”
季凌舟神情愉悦:“嗯,不用客气。”
盛寒:“……”
盛寒不敢再应声了,越应越感觉自己像个蠢货,赶紧埋头做题。
·
盛寒本来就对公式和题型不太熟练,再加上此时大脑一片混乱的状态,根本就没法认真思考,就算会做也会变成不会做。
他写不出来,却不敢马上问,只能磨蹭地在草纸上乱写乱画,时不时还会狗狗祟祟地瞄一眼正在看书的季凌舟——
嗯,看书看得很认真,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偷窥。
一直等到热意和红晕差不多消散,他才把课本一推,理直气壮开口:“给我讲,我不会做。”
季凌舟伸手抽过他的草纸。
“!?”盛寒想按住,但没来得及,“…………”
季凌舟低下头,看到了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的图画,以及隐约能分辨出的、许多个张牙舞爪的“辣鸡鸡”。
而做题所用的数字和符号,却寥寥无几。
季凌舟:“……”
盛寒:“……”
“好了,”季凌舟轻咳一声,把草纸随手放到旁边,“我给你讲,认真听。”
·
他们都没再提草纸的事,不仅碰都没碰,连目光都没有施舍,仿佛被遗忘了。
直到终于讲会了题,盛寒也终于晕乎乎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草纸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季凌舟的桌角。
季凌舟洗漱回来,垂着眼看了乱糟糟的草纸半晌。
等到确认手上的水完全晾干,才用两根手指,轻轻将草纸拾了起来。
他认认真真端详了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草纸的背面,发现了一个先前没注意到的小猪头。
季凌舟:“……”
某小孩儿不在旁边,他总算可以低低地笑出声。
半分钟后,他收起笑意,用钥匙打开上了锁的抽屉,从底部抽出个外皮有些旧的文件夹,翻开到最后一页,将草纸平整地装了进去。
里面还有上百张纸,每张都有盛寒的笔迹,部分已经泛了黄。
有些是因为分数低就被偷偷扔掉的卷子。
有些是无聊时随手画的丑画。
有些是以前上课互相传过的纸条,被整理起来后贴在A4纸上。
季凌舟面色沉静,手指翻动一页页塑料薄膜,克制的视线轻轻掠过纸张上。
从一坨坨幼稚圆润的字体,到高中时被迫的一笔一划干净工整,再到现在丑兮兮的放飞自我的狂草……
这本并不算厚的文件夹,好像收藏了盛寒的整个少年时期。
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
也不知道会收集到什么时候。
收集朋友丢弃的东西,多多少少有些病态,还会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他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
……除非。
他能够迎来,可以坦白的那一天。
·
当晚,盛寒早早就睡下了。
对他来说,睡一觉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比如生气,比如羞耻。
而另两个人,却因为他而心烦意乱。
烟渺渺当时跟盛寒说完,就开始敷面膜了,一边敷一边畅想着要怎么帮忙报复那个骗子——她对朋友向来是非常义气的。
等敷完了再看,发现并没有收到回复,对方的头像已经黑了。
烟渺渺:“?”
为什么不回消息了?是不用帮忙打听的意思吗?
但怎么可能呢?帮主是菩萨吗?
鉴于她认识盛寒这么久,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他话说到一半就下线的情况,心里就更倾向于是对方的游戏闪退了,过几分钟就会重新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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