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有山有水,有人有兽。山水可化作天堂般的美景,动物可为大自然增添奇妙色彩。而人却有些不同,因为人可分为好人和坏人,他们也许会流芳百世,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好汉,也可能成为臭名昭着,堕落邪恶的败类恶魔。两者有了恩怨的话,那便会写出一部跌宕起伏,波谲云诡的爱恨情仇,江湖故事。
“无冥山”虽然是座风景秀丽的仙山,可游可观,令人流连忘返,可如今乃是武林人士、英雄豪杰辈出的时代,刀光剑影、拳剑之斗皆不足为奇,也不理这座仙山可玩不可战,此刻高巅险峰之上,正是有当今四名武学大宗师按东南西北方向站立,个个脸色肃然,摩拳擦掌。待会不久便有一场大决战,自己一定要拔出头筹,分出高下,夺得武功“天下第一”的美号才行。
这四位大宗师是三男一女。第一个是大袖飘飘,长相轮廓分明,相貌阳刚的四五十岁男人;第二个是古装齐整、面如冠玉的八十多岁年迈老者,腰间别着一把宝剑,看来是一位老剑师;第三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浑身透着一股邪气,戾气甚重,也是八十岁上下年纪的老者;剩下那位则是一名六七十岁的青衫婆婆,虽然年纪已老,但仍不失风韵,年轻之时肯定是个绝色美女。
那大袖飘飘的男人笑道:“我们四个,终究还是要在这无冥山上干一架了,终于能打个痛快了。”
那白发老者邪眼一闭,摇头道:“今日比斗,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和气。”
古装老者哈哈一笑,说道:“曹兄弟你未免太过迂腐,如今国内武林背景昌盛,既为江湖中人,哪个不是靠拳脚吃饭,靠刀剑添血的?咱们身为当今武林四大宗师,有多少豪杰期待着我们分出高下?倘若不流点血,少几个人,就算我们知足,天下人可都不买账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今天的比武,乃是瞒着天下豪杰,私下约定来到这无冥山上比试的,否则此刻周围早已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群。毕竟这四位前辈都是当世武功最强之人,他们打起来,势道何等厉害?恐怕天地都能为之变色。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何况四虎?不仅天下人好奇,他们自己也是好奇:到底谁才是武功天下第一之人?所以才会有今日这场私下比武,没来看个热闹,那可真失之交臂,错过好戏,抱憾终生了。
青衫婆婆干笑几声,说道:“天下人买不买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打我们的,管别人作甚?老婆子活了一大把岁数了,纵观大半生,死在我手中的人命数不胜数,难逢敌手,今日能和你们三个大打一架,倒也是平生快事。我赞同岳老弟、沈大哥的话。曹武怜世,你要是怕死怕伤,又何必同意来这无冥山跟我们争夺天下第一?你一手创出联贤魔教,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无辜之人死在了你的手里,老婆子早就看你不爽了。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婆婆妈妈的,谈什么‘和气’,讨人厌恶?”
袖袍男人听她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抱拳笑道:“恤心宫主娥峰圣母威震武林,侠义名播天下,不论气派风度,还是武功修为,均不输给男子汉,真乃性情中人,我岳玉皇佩服。”
青衫婆婆娥峰圣母斜头瞧着他,“哼”了一声,淡然道:“你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以前老是喜欢仗着一身武艺欺压江湖同道,待会可别指望我对你手下留情。”岳玉皇笑道:“对我不会,那他呢?你是否会对他留情?”说着向古装姓沈老者一指。
娥峰圣母低下头去,轻轻地道:“我和他早已恩断情绝,没什么情面可讲。”沈老者与她互相凝视片刻,眼神微动,神色黯然,长叹了一口气。
瞧他们这副样子,以及言语中的暗意听来,估计娥峰圣母和姓沈老者这两位前辈年轻时像是有过什么纠葛,此刻年纪已老,却仍不能长相厮守,令人可惜可悯。
岳玉皇续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岳某人对沈老头你的剑法倒是有几分忌惮。在我印象之中,你长剑一出鞘,立即便是一片断肢体、断武器的厉害场景,果真有天地风雷、龙象辟邪之威。”言语虽是称赞欣赏,但语气冷冰冰的,有不服之意。
沈老者哼哼一笑,说道:“你既不敢小视于我,待会可要格外留神了,否则当你也不小心断肢体、断武器之时,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岳玉皇冷笑几声,道:“我的武器就是一双手一双脚,又不是跟你一样只能靠一把剑说话。肢体就是武器,可你要断我体器,却也没那么容易。”
娥峰圣母嘿嘿一笑,说道:“我虽是个老婆子,是女流之辈,但待会出手我也不会留情面,尽管来吧,不必客气!”
三人言语说定,蓄势待斗,一齐看向那名字四个字的白发老者曹武怜世,瞧他有何话说。
曹武怜世道:“既然三位心意已决,我也愿意奉陪。”
高山之巅,一股凌厉之风吹过,这四位大宗师的衣服也随着风向一飘一荡。但见他们缓缓移动四肢,抱元守一,立个门户,稳如泰山。武功姿态都十分老到,令人肃然起敬。
沈老者喝道:“我就不客气,先动手了!”只见他长剑一出,一道无形剑气“呼”的一声,向岳玉皇的面门直刺过去,势道很强,加上他身材高大,确实具有大宗师之威。
岳玉皇赞道:“好一招‘龙象辟邪剑’!”左手一拈,右指弹出,嗤的一声轻响,一股凌厉指劲隔空弹消了沈老者的剑气,接着身子一飘,出掌往他左肋拍去。
沈老者素知岳玉皇的武学既玄且妙,知道他这一掌明显有着阴柔杀机,却不愿退缩,也出掌相迎,和他的掌力一撞,“嘭”的一声闷响,两人各自后退了将近十步。
娥峰圣母和曹武怜世见到他们对掌分开,正是轮到了自己也出手的时机,都箭步上前,一个攻击岳玉皇,一个突袭沈老者。
岳玉皇哼道:“老妇,倒要看你怎么手下不留情!”右手食中二指凝聚真力,往前伸出,指劲直向娥峰圣母的人体要害“膻中穴”点去,这次不是阴柔之劲,而是阳刚之力,攻其死穴,尽量快速解决这一回合,以免反攻为守,转局不利。
娥峰圣母冷笑一声,竟不闪不避,身子前挺,主动将“膻中穴”往岳玉皇的指劲上送去。岳玉皇大奇:“这老妇干什么?送死么?”也不加思索,仍不客气地出指点向其穴,可刚接触到她的“膻中穴”位置上时,突然感觉全身一震,如被电击,吃了一惊,赶紧后跃了一大步。
原来娥峰圣母的内功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先让岳玉皇的手指碰到自己,后发先至,不等他劲力袭身,强运真力,使出神奇内功向他的手指接触处发劲,继而震击了他的全身。这种高超内功武学委实匪夷所思,又极为霸道,既巧且浑,没有几十年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岳玉皇心想:“老妇果真有两下子。”
那边曹武怜世和沈老者也在比拳比掌,一刺一袭,难分难解,不分伯仲。沈老者的武功注重于凌厉剑法、剑意,招数猛烈。而曹武怜世的功夫属于综合性,攻守兼备,瑕疵难找,偏偏外功和内功的修为又甚高,威力奇大,身形也飘忽。沈老者剑法虽强,却也一时攻不破曹武怜世的严密防守,同时还要留心他逮着自己的招数缝隙突施偷袭,此人是邪派教主,警戒之心难免大起,眉头早已皱了起来。
沈老者喝道:“曹教主,在下不愿和你这么干耗着,我可要出狠招了!”但听他大喝一声,手中宝剑突然变得红黄相间,原来他功力发动,剑身受到他的内功传导,温度升高,竟燃烧了起来。
曹武怜世见他兵器着火,对着自己猛削猛刺,极有威势,不敢小觑,一头白发飘起,气劲遍布全身经脉,不住躲闪,伺机而动。连续躲避了十几剑,剑火味越来越浓,烦躁起来,不怕火也不怕剑,忽地伸指往他的剑身上一抹,剑火顿时熄灭,同时左掌一穿,无声无息地打中了沈老者的腹部。沈老者经受不住曹武怜世这无声无息的巨大掌力,受击后立即口喷鲜血。
娥峰圣母和沈老者年轻之时曾经有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可惜有缘无分,最终没能在一起,还说好今后余生不再与对方相见。他俩一个终身不娶,一个终生不嫁,并且都潜心于武艺,过下半辈子。
谁知这几十年过来,两人都不再是少年少女,到了迟暮之年了,感叹岁月流逝无情。而且武功也都具有颇高造诣,达到了宗师级的境界,成为了国内武林的顶尖高手之一,承蒙江湖豪杰看得起,他俩和曹武怜世、岳玉皇被并称为“江湖四绝”。直到今天在这无冥山之巅私底下决个高低,夺取“天下第一”,这才有机会和对方重新相见了。
尽管当年说不再与对方见面,但这么多年以来,两人始终都将这份感情埋藏心底,念念不忘。
此刻娥峰圣母见沈老者被曹武怜世打伤吐血,年轻时对他的情意画面立即浮上心头,顿时大怒,转移了目标,突然向曹武怜世攻去。
她内力极为深厚,曹武怜世也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眼见她那排山倒海般的神掌功夫正猛推过来,心里一痒,想要和她对掌试试。于是左臂画了个圆圈,右掌斜斜迎去,与她对了一招,“嘭”的一声大响,各自后退了十几步,受了内伤,喉头感觉甜甜的,但都强行忍住,不让血吐出口。由此可见,这一对掌,二人皆使了全力。
恰巧这时岳玉皇也攻了过来,曹武怜世斜眼一睨,左掌往周围的一颗大石上一拍,像是有股巨大吸力,硬是把这颗重三百多斤的大石吸在了左掌心;右手一抓,抓住了旁边一棵柳树,用力一拔,这棵柳树被他连根拔起,同样也被吸在了右掌心。
曹武怜世左手大石,右手柳树,内力一运,大石立即被他变成了火石,柳树也被他变成了火树,燃烧了起来,分别向岳玉皇和沈老者投导弹似的掷去。
沈老者冷笑道:“魔教教主这般猖狂,又这般不服输,以火攻火么?”故技重施,手中宝剑又给他烧成了火剑,只攻不守,往曹武怜世掷来的大石一斩,石、剑一触,周围顿时产生了一片大爆炸,黑烟冒腾,呛人口鼻。
岳玉皇也使出一招狠掌,将掷来的火树震碎成了数十片。令人惊奇的是,岳玉皇这下狠掌打过之后竟余劲不衰,有两股掌力事先叠加在了一起,震碎了火树之后,余下的那股掌力又直往曹武怜世冲了过去。此等手法之妙,乃是力量与技巧二者的结合,倘若有群雄在旁观斗,一定会大喝一声彩。
曹武怜世见岳玉皇的掌法余力竟也这般强大,寻思:“此人年纪虽是我们四人中最小的一个,却万万不可小视,须得谨慎应付。”右手轻轻一扬,拳法一出,镇住了岳玉皇那余势掌力,看似若无其事,实际上出力不小。
岳玉皇见曹武怜世注意力有些松散,正是强攻的好时机,双足一点,揉身而上,一招“无狱拦常指”向他双眼点去。这个武功名字虽然好听,有“阻拦黑白无常,去不了地狱”之意,但招式非常毒辣,总是取敌双目,攻击要害部位,专下死手,起这个名字,倒像是极大的讽刺。
娥峰圣母恼恨曹武怜世刚才重击沈老者受伤吐血,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也打出一招无声无息又威力奇大的“洗烟神掌”向他肋骨拍去。
沈老者年纪已老,但仍有年轻人的傲气,手腕一抖,“问三界剑”里的一招“剑探龙宫”也向曹武怜世下盘直刺过去,誓报刚才的掌击之仇,吐血之辱。
这样一来,便成了三人围攻一人的局面,曹武怜世倒也沉得住气,面无表情,泰然面对。双手一齐探绞,残影霍霍,一口气和他们三人互拆了七八招,仍不落下风。但时间一长,终究会寡不敌众,何况对手是三大强敌围攻?
又斗了四五招,只见曹武怜世右手一拨,使出挪移之术,将娥峰圣母的掌力移攻向了岳玉皇,将岳玉皇的指法挪击向了沈老者,将沈老者的剑锋向娥峰圣母的面门顺送过去。幸亏他们三人反应奇速,各有各的应付方法,全没有中招。
娥峰圣母更加大怒,骂道:“魔教教主使妖法吗?”嘴上骂着,拳脚功夫却不停息,情绪恼火之下,突然觉得岳玉皇有些碍手碍脚,蓦地里向他招呼过去。岳玉皇一愕,随即想到今天确实是大比斗,不分对手,自己存活胜利才是对的。也没有责怪,左手使拳,右手出指,拳指相交,反守为攻,连攻娥峰圣母的数个掌法缝隙。
四人便是这么优势转劣势,劣势转平等,再从平等转劣势,劣势转优势;你打我,我打你,你打他,他打我,我打他……三打一,二打二,一打三……互相久攻不下,胜负实在难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兀自未出胜败结果。
四人拼斗了这么久,别说顶尖高手,就算是神仙也会累的,何况都是凡人?沈老者一剑逼退了其中两人,倒退一步,叫道:“好了,都别打了,听我一言!”其它三人仍打得兴起,早已忘了疲惫之感,一时收不过来,听到沈老者的话,功力往上一指,向天上发劲,才勉强收功。刚一收功,四人渐渐全累了起来。
沈老者道:“咱们四人连战三天三夜不分上下,若继续斗下去,只怕也是徒劳。”娥峰圣母道:“你的意思是撤斗?不再争天下第一了?”
沈老者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咱们再斗下去,真力耗尽,不但胜负不分,毫无意义,而且还大伤元气,倘若突然有厉害敌人出现无冥山来,便有机可乘,无法应对,‘江湖四绝’就会虎落平阳,有败无胜了。”其实他们打了这三天三夜,精力早已疲累了,别说厉害敌人,就算是平常一个江湖帮派,此时过来拼命,也能轻易加害于他们。
岳玉皇听他语气有异,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些?我们四人在无冥山巅决斗,乃是私下邀请,又有谁知道了,还对我们下手?”
沈老者长剑入鞘,郑重道:“有道是纸包不住火,咱们毕竟在武林中名气太大,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有人要对我们不利,只怕也不是没有可能。”
岳玉皇哼道:“老头子大惊小怪……哈哈,话说回来,我们四个打了三天三夜,到底谁赢了?”娥峰圣母道:“谁都没赢,想不到你们三个还真有两下子,老婆子打不倒你们。”沈老者笑道:“打不倒不如就不打了,化消干戈,从此各守一方,做个朋友吧,今天无冥山一聚,就当是以武会友好了,幸好没人受重伤死亡。打个三天三夜,早就渴了饿了,下山弄点吃的喝的吧。”岳玉皇笑道:“没人受重伤死亡,可你两天前不是被曹教主打得吐血了吗?”曹武怜世淡淡一笑,说道:“那一招不过是侥幸而已。”
四人准备下无冥山,走在山腰处时,突然发现山脚下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群,直奔山顶而来,虽然距离尚远,但人群的叫唤和喊杀声已能略微听见了。眼光一扫,至少有八九千人数,他们也不开车骑车,均凭着自己的轻功能力,徒步上山,由此可见他们尽是武林人士,目标绝对是针对“江湖四绝”而来。
(注:这部武侠小说的时代背景不是古代,可假定于现代二十世纪中后期,其时中国武术家有很多,但经作者虚构改造,里面的人物、武功、门派、情节,以及许多地点,皆成了虚构世界的组成元素,尽量为读者塑造一个不一样的现代江湖。)
从山脚下蜂拥而来的尽是武林人士,分为十几批,每一批的服装统一,那就是一个门派。有身穿农村土衣的万慎派,白色中山装的皓心派,上身蟒蛇刺青的毒蛟门等等。这些门派组织有好有坏。那既像呐喊又像喊杀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山坳下传来,不论是阵势还是气势,都能看出八成来者不善。
岳玉皇奇道:“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无冥山上的?”他自恃武艺不凡,尽管和曹武怜世三人大斗了三天三夜,身累体虚,但仍摩拳擦掌地想要冲下山去对抗他们。沈老者手一举,劝道:“等等,先让他们上山来再说,没准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岳玉皇四人原地站立,虽然他们个个武功极强,一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对方近万人数的武功能手同时冲上山来,心下也不免有些惴惴,就算武功再强,他们一窝蜂的上来一起拳剑相加,也立马会被乱兵分尸。
过了良久,那许多门派的人物终于上了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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